这一夜的缠绵,莫不说有多么的辗转悱恻,有多么的柔情绻绻。
心灵的交流让身体的交融更为销魂,更加夺魄,他们都迫切而贪婪的汲取着对方的一切。
风渐平、浪渐静,粉色的纱帐依然飘荡着异常风情,扇动着香艳而靡丽的气息。
直到窗外的月芽儿已开始透明。
曲月全身酸软无力,只得斜靠在他怀里,渐渐平息着不紊的呼吸。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一直没有停过,如今,亦是轻柔的游移在她腰际,抚弄的她舒舒服服,一双眼睛开始断断续续的闭合。
看着她有气无力几乎被他抽干精气的模样,国师缓缓地眯起眼睛,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这个笑容里,只有两分的柔情,外加八分的胜利味道。
曲月亦悄然弯起了唇角。她的眼中除了疲惫和痴迷,还有着诡计得逞的骄傲。
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用手臂环抱着彼此的身体,看起来就如同真心相爱,想要厮守一生的男女。然而,没人知道,他们却在心里算计着这场感情角逐的得与失,弊与利。你可以说,这不是最纯粹的感情,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能值得你用心算计的异性,却也是分量不轻的。
国师想让曲月心甘情愿地跟在他的身边,进入到他的牢笼。
曲月想要让国师觉得她已经动心,会死心塌地的主动奉献,不离不弃。
他们都认为对方已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任自己随意地摆布,当自己感情的奴隶。
在这场感情的角逐中,两个人都在演戏。他们既想引对方入戏,又不想让自己完全投入其中。他们勾心斗角,谨小慎微,自私自利,他们以为感情可以收放自如,他们把感情当成了游戏……
殊不知,戏子之所以多情,是因为他(她)在扮演那个角色的同时,已经入戏。若非相信自己的深情,又怎么会感动别人落泪?
谎言说上一千遍,也会变成誓言。誓言只说一遍,也会变成在心里回放一千遍的谎言。
“哇啊!哇啊!”纱帐外突然传来清脆的婴孩哭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旖旎。
曲月的眼睛蓦地睁开,本能的一推国师,低喊了声,“小太子醒了!”便利索的掀开纱帐下床。
国师原正沉浸在陶醉中,猝不及防被推开,仿佛被人当头浇了冷冰水,待清楚的发觉曲月已离开自己的怀抱,奔到摇篮边去抱小太子,这才不悦的皱了皱眉,暗暗咬了咬牙,扯开纱帐下床,走到曲月身后,张开双臂环搂住她,将脸儿贴上她的后背。
如此撒娇的搂抱,曲月身子震了震,没有回头,任他抱着,她熟练的打开小太子的包褥,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裤子,然后小心的抱起张着四肢舞动的小太子,侧头对国师柔声道:“松开手,我要喂他了。”
国师却不动,反而嘟着嘴不满地低声喃喃:“小屁孩真是讨厌!”
曲月翻了他一眼,“怎得跟个娃娃计较?”
国师无奈的慢慢松开她,依然一脸的不悦,“大小他也是个男人。”
“亏你想得出来。”曲月娇嗔他一句,不再理他,抱起小太子坐到一边,掀开衣裳开始喂他。小家伙非常兴奋,不停的挥动着小拳头,漂亮的圆眼睛乌溜溜的乱转,小嘴巴咬着奶,还呜呜地发出声音。
“他这是干什么?”国师甚是不解,俯下头疑惑地看着小太子。
“当然是睡饱了来了精神呗。”曲月说着叹了口气,埋怨地抬头瞪了他一眼,嗔道:“都怪你,没完没了,不然我还能睡一会儿,可是现在你看他这么精神,定是要到天亮才能入睡,唉,我又要熬夜了。”
国师坏坏地笑着,抱着臂倚在桌前看着她,那温柔娴雅的照顾着娃娃的样子,真的……很美。
她还要在宫中喂小太子多久?一年,三年,还是五年?她还会在这里等他几年?等他一次次来与她相会?这种悄悄厮混的日子,他要过多久?为何突然间,他心中升起惆怅和不甘?还有……不满?
如果……她怀中抱着的喂着的娃娃……是……是他的孩子的话……
心口处突然一跳,他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曾经以为自己的心会一生流浪,从不曾想和一个女人安份守己的如普通人一样生活。过日子……这三个字曾经让他觉得是个笑话。可是今天,怎么突然觉得这三个字是这般沉重……
甚至,还有一丝的兴奋……和期待……
曲月突然抬起头,焦急的看了他一眼,“你还站着做什么?天快亮了,你快走吧。”
国师蓦地回神,冲她轻佻一笑,上前去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嘴上一咬,全走到床头拿了衣袍披到身上,然后闪到门口,轻手轻脚却是利落的拉开门,回头对她柔媚一笑,便跨了出去。
曲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眼睁睁从窗口看着一条黑影轻飘飘跃了上去,这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他会谨慎从事,可每一次,她还是会怕他被抓到,提心吊胆的。
低下头望住怀中用心吸奶的小太子,胸口却莫名的堵上一股沉沉的闷闷的东西,怅然若失。
56,被迫去侍寝
九尽春回,杏花败了桃花儿开,院子里飞的多是小蜜蜂,花蝴蝶,到处展现着一片春意。
曲月带着小太子在亭子里看风景时,就听春红急急忙忙的唤她,说是来了几个公公,皇后娘娘让她过去,说着,接过了小太子。
曲月心神不宁的到了正殿,细看了殿中站着的几位公公,认得有一个是时常跟在皇上身后的李公公,心里猛的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涌上心头。
果不然,那李公公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便笑眯眯地扯着嗓子对皇后道:“娘娘,那奴才,就将曲氏带走了。”
皇后脸色阴沉,眼角冷冷的扫了一眼曲月,道:“曲氏,你随公公去吧。”
曲月怔怔的看着皇后,不甘地问:“娘娘,这……不知奴婢要去做什么。”
“让你去你便去!”皇后笃地发火,随即又似觉得有失礼态,便压了火气,沉声威胁,“你只需记着,你是本宫的人。嗯?”
曲月蓦地明白了,明朗了,但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莫说是她心理上不愿服侍皇上,单说国师那边……恐怕她都活不过三天!越想越害怕,全身抖簌不停,冷汗涔涔,冒死哀求道:“娘娘……奴婢……奴婢实在是身份卑微,不敢……不配……”
皇后这边神色更愤恨了,“放肆!曲氏!皇上点你,岂容你推推攘攘!”
“娘娘息怒。”李公公讨好的跟皇后笑着说,一回头看到曲月,脸色立即拉下来,鄙视地道:“曲氏?皇上召你是你的福份,别一副不情愿不识好歹的样子!告诉你,这后宫里的女人除了太后,哪一位都是属于皇上的。快随本公公梳洗打扮,好好服侍皇上。”
曲月几乎要虚脱了,现在万分愤恨上次在花园与皇上打闹,定是那次让皇上记着了她,今儿不知犯的什么贱要来点她侍寝,真是可恶!只是事到如今,她该怎么办……这个死皇上,那么女人佳丽不够他享用的么?居然招惹她这个“妇人”,难道吃惯了海鲜,偶尔也想吃一点素食?她要怎么逃过这一劫?抗旨会杀头的吧,可是凭她也逃不过啊。
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抵抗得了!
好辛苦,好无奈,好无助!
国师……国师你在哪……谁能来救救我……
心里哀嚎着,在李公公的提醒下,她战战兢兢的随他走出了殿堂。到了门外,有两名宫女,李公公道:“曲氏,你随她们去沐浴。”
曲月几乎完全没有退路,脑袋里一片空白,如行尸走肉般跟随着两名宫女走,绕绕弯弯一直出了后宫,再到了一个宏大的宫殿之前。
无心欣赏眼前的红墙黄瓦、雕梁画栋,曲月一步步被人带领着进了宫殿,一步步走入一个冒着白烟水气的殿堂。
前面的宫女回过头来,请她入内。她没有说话,呆滞的眸中闪了闪,直直的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大浴池,水上浮动的白气掩蔽了水面,像极了一个仙池。曲月微有触动的颤了颤眼睑,迎面扑来的水气瞬间沾湿了她的睫毛,染润了她的唇色。身后走来两个宫女,轻轻的为她解去了衣衫,服侍她沐浴。
直到整个人坐入池水中,温和微有波动的水抚动她的肌肤,曲月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微向后仰靠在池壁上。她无法习惯被人服侍着洗澡,纵然这两位宫女的手非常轻柔,曲月还是觉得全身的肌肤都在绷紧……
皇上……果然是天下第一人。
也许明朝一醒,她便也做了娘娘!
娘娘……曾经觉得皇宫里的妃子娘娘多么荣耀多么富贵,是女人最大的向往,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是个玩物,被不爱的人玩弄的一个物品,这种感觉,真的令人想吐。
虽然,皇上也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兴许他也不怎么浮飘不怎么下流,后宫里除了皇后,听说是有几个妃子,但也不怎么受宠似的,比较清冷,也许皇上应该算是个好皇上,可是,她不爱他,怎么能够在他身下辗转……
她,在与国师不得已鬼混的时候,已经对不起羽轩,怎么能,在与国师刚刚卿卿我我后,便又投入到皇上的怀抱……
她不能做那样的女人……就算不为这条小命,她也不想失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只是现在,她该怎么抗拒?不能抗拒的时候,她若妥协了,明朝,就算幸运的被封了什么贵人美人,就算摇身做了主子,可像国师那种可以随意出入后宫的人,岂能饶了她?
老天啊,这可要冤死她了……
沐浴完毕,曲月被搀扶着出了池,又从屏风外走来两位小姑娘,一个给她全身擦干,一个手里展开了一块白色的大绒布,然后几个人就这么不由分说的将她从肩膀开始,整个的用布裹了起来。
这情形,有点像裹尸。
曲月冷不丁浑身打了个寒战。
又是突然的,不知何时进来了四个太监,也是不由分说的,两个两个的站一边,她整个人用双手抬了起来。
曲月连惊讶的机会也没有。
如今这情形,她只得淡淡的哀叹自己如同上贡的贡品。
闭上眼,她也不愿再去想任何事。命运还要怎么折腾她,她已满脑子混成一片,不能思考。
一路,非常的平稳,感觉到得这两个太监训练有素。
直到一道强烈的光束刺得她的双眼都想要流泪,她才不得不勉强的睁开眼睛,以缓解强光的刺激。
身子突然被手搁放在地上,咯的她腰一痛,不由的皱了皱眉,再抬起眼望向前。
——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皇上的寝宫,果然……比皇后娘娘的还在华丽。
曲月惊叹的怔怔的观望着周围的一切,差点儿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
直到一道黑影阻挡了她的视线,她才梦中惊醒一般,蓦地眨了眨眼,看清了站在面前的男人。
一身素白的中衣,散下的黑发贴在衣襟前,俊美的面容微俯着,一双含着贪婪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就像是一只,已经在发情的狼。
纵然是在心底已想过很多次,如今当真看到随时准备临幸她的皇上,曲月的心弦还是忍不住绷紧了。她不得不承认,她怕。
虽然,虽然当时跟国师苟合,她也是存着心不愿,可是至少在他的身上,她感觉到过温情。可是面前这个人,她是怎么能够知道,过了今夜是不是明天又如同路人?人说天子无真心,那么,她她她……她算什么?
真的只是今夜一道菜么?
本能的,她想将身子向后挪,可惜全身像粽子一样根本不能移动半分,反而她这种冒昧的想法还惹得皇上的双眉挑了挑,邪魅一笑,懒懒出声,“怎么,很意外吗?”
57,国师来要人
曲月努力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事情还没到覆水难收的地步,皇上看起来还不算个混球,她不到最后一步就不能放弃自救。
“皇上……奴婢已是不洁之体,皇上招奴婢来,定有其他原因。”这一路她也想了,皇上既然不像是过于好色之人,她又不是秀女,皇上却让她侍寝,保不齐是有什么她长得像某某人的可能。
皇上勾唇一笑,依然负着双袖保持着微俯身望着她的姿势,慵懒的声音意味不明,“你这张小嘴依然很是圆滑,所以我才对你尤其想念。”
“有劳皇上挂念。”曲月低哼一声。
皇上看了她一眼,直起身,转身望向窗外,幽声道:“只有惠妃入过朕的寝宫,任何妃子,朕都不会让她们踏入一步。”说完,他回头迷蒙的盯住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