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字句威胁,更是讥讽帝纪的生死于他而言不过腕转之间,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帝纪被他的狂妄激恼,怒色攒目:“一个刚成仙不久的小妖,却来海口浪言什么二十万年前,尔等可笑至极!”
帝轩见两人锋芒相交,互不多让,忙插了话:“父亲不若听听楠艾之言,如她所言污蔑您与小溪,父亲大可当场辩驳,又何必急于同拂墨交手。而我也想了解个明明白白!”
帝纪恼怒瞪去,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孝子!
他收了法力,负手道:“我这便浪费些时间,听她说个一二。”
楠艾上前两步,眼中未掩集蓄的怒火,想到女娃身死之事,更是盛怒填胸。
“我便长话短说,交代你们是如何为了一己私欲而将年幼天真的女娃置于死地。”
女娃?帝轩和扶潼闻言俱是诧异,敛下疑惑静听她讲述。
帝纪心下已明,她的幻梦术全然解除。若扶潼所猜不错,她就是当初那只精卫,应当记起了过往。
他只是稍有疑惑,当初不过一只诸事不懂陪在女娃身边的鸟,如何知晓二十万年前的真相?倒也想听个究竟。
楠艾目光掠过眼中显露几分惶恐的帝溪。呵!心虚了是吗?
楠艾心生鄙夷,压着愤恨,娓娓道来:“二十万年前,帝君为夺得女娃心脏,即擎神珠,而设计将女娃诱向你所埋好的圈套。你从帝溪口中得知女娃向往归墟,便让她旁敲侧听。确认后,指使帝溪撺唆女娃去归墟。而你则勾结东海鲛族、西海鲛族及灵蛇,以食用女娃肉身则能增寿数万年为饵,蛊惑他们残杀女娃,最终分食女娃。而你本欲趁机将女娃心脏夺走,却发现女娃心脏不翼而飞。你可知她的心脏为何不见?又为何被封印在我体内?”
楠艾顿了顿,在帝纪疑问的神色中,她冷冷笑了两声:“因为女娃临死之际将心脏交给了我,更因为帝后早已得知你的阴谋,遂将神珠封印于我体内!帝后窥探天机,欲破除你的诡计救出女娃,却事与愿违,而她最终也因此遭受天罚!”
伏魅遭受天罚的原因是老祖根据她的回忆而推测出的,这也是最合理恰当的解释。
帝纪面上终是裂出错愕之色,两眼瞪似铜铃般:竟然是十几万年的枕边人戳穿了自己的计谋?阻碍了自己的计划?
他一直认为同伏魅感情和睦,恩爱有加。到头来发现,两人分歧如此之大......竟让她瞒着自己,破坏他背叛他,最终还因此丧命!
帝轩听完更是大骇瞠目,摇头不敢置信,喉头滚动几番,却像被什么堵住,出不了声。
女娃之死是自己父亲一手策划?而自己妹妹竟也参与其中。
简直像做了个荒唐无稽的梦......如何敢信?
而扶潼虽也惊愕不已,却又意料之中,幡然明白当初师父为何叮嘱她远离帝纪。
“诸如这般残忍无人性的真相,你们可是敢承认?”楠艾厉声质问。
帝溪绷得双唇发白,目光一直定在老祖脸上。她想反驳,皱着眉,口中却吐不出一字半句。
她倏然沉了心,已作放弃。这事他早晚都要知道的,瞒不住,那就不瞒了。
事迹被揭穿,帝纪更因妻子与自己背道而驰的观念导致计划行差一步,而痛愤万分。今时今日,走到这步,何需还在意真相被他人所知。
帝纪万念刹那消弭于眼底,全然不在意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无需费口舌否认。今日来得正好,若要寻仇,我当倾力奉陪。不过,在此之前,最好将神珠交出。”
“父亲!”帝轩终是喊出声,两手捏紧拳,愤然道:“女娃她做了什么?不过体内有神珠,你竟因执念于一颗神珠的力量而罔顾她的性命,当初你不是同母亲一般很喜爱她吗?你却用那等凶残至极的手段对待她!分食啊......你怎做得出来?”
“我可曾分食她吗?”帝纪驳道:“我不过要取神珠,即便将神珠剥离她心脏,女娃也不会死,她天生神体,少了心脏又有何妨?真正杀死她的,是那些贪婪要增寿的人,因我几句话语而利益熏心,食她肉饮她血,我何曾做过?”
他话音刚落,黑雾猝然从老祖身上震荡开来,遮天蔽日般覆盖上空,再急速扑冲帝纪和帝溪。
听得帝纪话语半点反悔之意都无,甚至将女娃之死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满口不耻之言,老祖怒不可遏。
杀意猛地迸出心口,今日势必要取他们的命!
雾漫似海啸般彻空穿林,顷刻间,冉冉青林腐蚀成炭,葱葱草地摧枯成灰。
帝纪促促施法起风,狂风呼啸,如破竹之势,欲将黑雾扫荡殆尽。
可他方扫除一丈,黑雾便涌出十丈,蔓延极快,不过眨眼功夫,方圆百丈内犹如顿入墨夜,昏暗不明。
老祖身影一晃如电,倏然闪至帝纪身前,五指展开,无数黑丝从他手中顿出,朝帝纪极速缠裹而去。
帝纪心惊,老祖的这些雾状黑丝便是他自身力量,随时变幻作用。若要置人于死地,便会如毒素一般,一旦被黑丝接触到肌肤,就会无孔不入,更会在五脏六腑发散开来,再无机会摆脱。
他无法毁除老祖法力凝结之物,只得暂施展结界护住身躯不被侵蚀,却被逼得连连后退。
帝纪稍稍稳住身形,迅速展出五芒结界,结界共五层,层层扩大,将黑丝抵御在外。
他刻不容缓,双手结印,以风为刃,无形无影。四周陡然卷起数根风柱,风柱声声如长龙吟啸,极速旋转,外沿锋利如破钢铁的刀刃,直冲老祖砍杀而去。
老祖停住脚步,悬于半空,不慌不忙地口中默诀,只见空中黑雾顷刻化形,聚成三只身形数十丈的黑虎。
待风柱呈包围状袭来,三只黑虎仰头长吼,虎啸震天响,远播百里!黑虎张开黑洞洞大嘴,朝风柱扑将而去,竟生生将风给吞没,一丝不剩,四周风势倏然停止。
黑虎打了两声饱嗝,十足讽刺。
帝纪面色沉凝,欲再施法。
“也该我出手了。”老祖冷冷说道。
话一落,黑虎身形又变,裂成千百黑箭,箭头锐利如针,飞速如骤雨,嘭嘭砸在帝纪的五芒结界。结界瞬如蛋壳,层层脆裂开来。
帝纪迅速闪身,可黑箭速度极快,追着他飞去。
而另一旁,罩在结界中的帝溪视线追随两人方向,目不转睛,紧张不已。
“你看哪儿呢!”楠艾声音乍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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