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溪再难冷静,心跳乱麻难平。
厉山......女娃出生之地!二十万年前,他们四人曾一起相处生活过的地方!
这女妖同女娃有这么些巧合,莫非拂墨真将她当作女娃?他怎会做出此等失却理智之事!
帝溪稳了稳情绪,走至楠艾身前,右手两指并拢,指尖白光乍现,忽而抬手点在她额中。
冰凉的指尖惊得楠艾顿时要起身,却发觉身子好似生了根扎在了椅子上,任凭如何施力都挣不开。
楠艾喘着气放弃,费力吼出:“你......做......什......么!”
忽而,她声音戛然止住,双唇缓合,眼帘半垂,木木呆呆,像失了魂般。
这是帝溪的言心术,但凡被她法术控制,由她提出任何问题,对方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帝溪指尖未松,问:“你可喜欢拂墨?若是喜欢,便点头。若是不喜欢,便摇头。”
楠艾静止不动,少刻,她脑袋轻轻欲点,却并未点下去,最终仍是一动未动。
帝溪笑了笑,满意地收手。
法术撤离,楠艾意识即刻恢复,她晃了晃脑袋,有一瞬的空茫。神女方才手指点在她额间应是发生了什么,但她如何也记不得。
楠艾大为恼火,抬头寻着她香味的方位,低吼一声:“走!”
帝溪不以为意地轻笑:“我以为单相思足够悲哀,却不想你更悲哀。”
楠艾听得是莫名其妙,什么悲哀?她说的哪门子胡话!
帝溪又自顾自地说:“听我好言劝,守住自己的心,莫要为他动心,否则你会掉入绝望痛苦的深渊。”
为他动心?谁?楠艾一头雾水,不解其意。
“他于世间几十万载,经历和承受的一切,不是你这小妖的眼界所能达及的范围。你们之间的差距不是年龄,而是你再如何追逐,也永远触碰不到他,无从理解他。就当他是长辈即可,若萌生了其他心思,速速打住吧。”
言讫,帝溪唇角掠过冷笑,摆袖转身,一个瞬影,消失在屋中。
“即使如今你心未开窍,并不明白,往后再好生思量我今日的提醒。”人已走,最后的话语仍如靡靡彻空的回音,响在屋中,荡在楠艾耳边。
片刻后,她终从这些话里头明白了些许——神女在警告她不要对老祖动心。
且不说神女为何无故干涉她的想法,可她对老祖向来敬仰和感激,的确当作长辈一般,怎会有男女的心思?她怎可能喜欢老祖?!简直啼笑皆非!
正这般否定时,一段画面陡然窜入楠艾脑中——浮华山的幽源谷内,老祖赤身的美色春光......
画面还颇为清晰,那纹理紧实的肌肉,皙白莹亮的肌肤,就像昨天才见过似的,于脑中挥散不去。
还有那、那如龙抬头般的雄傲之物,健硕强劲.....
楠艾惊得浑身猛一震,脸红透,心底直嚎:想象个甚啊!折寿哦!
***
因月晶草及其花瓣一旦摘下,药效在一个时辰内就会消散,楠艾同老祖只能暂住在巫山疗伤。
老祖每日天光微亮就出门摘月晶草,采回来的草碾成碎末涂抹在她手臂,花瓣则研磨成花汁滴入她眼睛。
月晶草结成的花瓣透明晶莹,入眼清凉如冰,刚开始会有微微涩感,而后便是沁润通透的微凉,且能缓和眼珠伤口的疼痛。
但每晚入夜时分,才是楠艾最难熬的时候,正是手臂筋脉骨肉复生之时。
双臂断裂处一会儿像万千蚂蚁啃咬般的刺痒,一会儿又像用火铁烙印的灼烧感。奇痒无比,剧痛难忍!
楠艾经常大汗淋漓地在床榻翻来覆去,哭喊连连。
怕她触碰到伤口,老祖只得施法将她禁锢住,却对她忍受的痛苦无能为力。药效渗入,活肌生骨必然会痛。
刚开始一段时日,楠艾会痛得晕过去,老祖便将她抱在怀中,细细擦着她额头的冷汗。
她晕厥时,眉头仍皱成两道深壑,嘴里不断呓语,喊着疼,也会喊着“老祖。”
他便不断在她耳边低语安抚,直至一晚煎熬过去,楠艾沉沉睡去。而他怀抱未松,靠坐在床榻,像哄小孩般,轻拍她背,让她平静入睡。
一段时日后,楠艾适应些许,不会再痛得翻滚。她会安静躺在床上咬唇忍耐,一声喊叫也未溢出口。
实际上,手臂骨肉重生时的剧痛半分没减,只是她渐渐承受住了疼痛的范围,更不想老祖整夜替她操心,便拼命隐忍下来。以至于经常咬破双唇,牙齿咬出血。
老祖一一看在眼里,见她倔强地坚持,他什么也没说,面色却不轻松,额间甚至会冒出些汗,好似那些痛也痛在他身上。
一个月犹如过了一年那般久,终于熬过来。
楠艾双臂全然长出,完好无瑕疵。却因是新生的手臂,劲力不足,暂无法提稍重的东西。却无大碍,日后多加锻炼就可恢复如初。
只是双眼的愈合并没想象中的快......
她能看清近物,前提得在白日光线好时,远一些就模糊不清,好像罩着层水雾。若是入了夜,视力更是差强人意,隐约能分清天空的明星皓月,但身旁的物体就成了一道道无法辨认的影子。
期间药神君来过一次,替楠艾诊断伤势恢复情况。
“视力难愈吗?”老祖沉重的面色显得格外担忧。
药神君则笑着安慰道:“老祖放宽心,她视力已逐渐恢复,只是鲛族公主刺穿她双目时附带毒素。我开些祛毒的方子,待余毒慢慢散去就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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