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 / 2)

傍晚时分,慕容檀再回来时,宋之拂已置备好一桌热乎乎的饭菜侯着,屋子四角皆放置乘着冰的铜盆,清凉舒适。

膳后稍息后,慕容檀嘱咐她:“听闻我遇袭受伤,姨母提前来了,明早便到北平,你预备好亲去迎接吧。”

杜家母女明日就要来!

宋之拂登时头疼紧张起起来,生怕不出几日,慕容檀便嫌弃自己碍了他与杜海月的事,要将她甩开。

她忐忑道:“夫君令延请乐师舞娘,阿拂听闻杜姑娘喜南方乐舞,特请了南方乐师,不知夫君以为如何?”

为此,她可是一早便派人着手去办。

慕容檀却皱眉道:“南方乐舞多绵软,不够气势,换做燕地的吧,越热闹越好。”

宋之拂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怎迎合杜姑娘喜好也不对了?南北乐舞差异甚大,怎他说出来,却仿佛醉翁之意不在酒,设乐舞倒似别有所图?

她心中生疑,也自不敢多问,但见他径直行至床边坐下,脱去鞋袜道:“睡吧,明日一早我便要出城,傍晚才归。”

他说话时,嘴角止不住上挑,深邃的眸光闪过隐隐期待与兴奋。

宋之拂一面吹熄蜡烛,爬上床铺,一面暗自惊讶,他到底为何兴奋?若是为徐夫人母女,又为何不去亲迎?

一瞬晃神,便令她于黑暗中不慎扯到他衣带,一拉一扯间,竟是整个人一头撞入他怀中。

红晕登时爬上面颊,她慌忙要起身,双手却怎么也寻不到支点,只胡乱在他胸膛上蹭过。

一声喘息自耳边传来,两只大掌倏然握住她纤腰,将她牢牢固住,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沙哑低沉的嗓音传来:“出嫁前,没人教过你,这般时候不可再乱动吗?”

他不是圣人,亦有七情六欲,美人在怀,如何能不蠢蠢欲动?

黑暗里,他的眼眸闪闪发亮,里头燃着熊熊烈火,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吓得浑身僵硬颤抖,大气不敢出,只声如蚊蚋道:“对不起……”

就是这副无辜小羊羔的模样!

慕容檀望着她,心中懊恼不已。每每靠近,她便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令他再不得碰她一下。

他颓然松手,转过身努力平复心神,沉声道:“睡吧。”

明明是夫妻,却偏偏如此别扭。

第13章 杜家母女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慕容檀便已醒来,自床榻上一跃而起,将睡梦中的宋之拂惊醒。

宋之拂撑开睡眼起身替他梳洗,方注意到他今日格外的神采奕奕,连一贯深邃无波的黑眸中,也闪着兴奋的光芒,煞是耀眼。

她偷偷瞧了又瞧,越瞧越心惊,遂小声问:“新城侯夫人来,夫君便如此高兴吗?”原想说的是杜姑娘,可又怕太直白,反令他以为自己善妒。

慕容檀却未深思,闻言一愣,随即点头笑应:“是啊。”

实则他只是想起赵广源所提之策,恰是趁着徐夫人来,方能施行,如此算来,正是因此才兴奋。

可这话落到宋之拂耳中,却完全变了味。

他承认得如此直白,难道是在暗示她什么?

她始终惴惴,然直至将他送走,亦未再揣测出更多来。直至孙嬷嬷入内来问,她方将心事一股脑儿说了。

孙嬷嬷却一下如临大敌:“这还得了?那杜家姑娘是侯门嫡女,徐夫人更是皇亲国戚,若杜家真要同侯爷结亲,也断断不可能做妾,那……那姑娘可就……”她思来想去,又摇头道。“不对,燕侯现下这般处境,徐夫人哪里肯嫁女?”

她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宋之拂,最后竟一拍掌,在屋里翻箱倒柜,誓要将宋之拂打扮得艳压群芳:“管她谁家的,咱们姑娘天生丽质,不信侯爷还能瞧得上别人!”

这话却说得宋之拂越发心虚,嬷嬷怕是还不知晓,她至今尚未同慕容檀圆房。

饶是她百般推拒,不愿衣饰妆面太过奢艳,最后仍是拗不过,穿了一袭藕色云缎珠边袄配水红流云凤尾裙,面敷薄粉,唇间抹脂,发间点翠,虽不是艳丽夺目,却如娇花照水,娴雅清新。

好容易收拾停当,便有仆从来报,新城侯夫人一行已近,再有半个时辰便能到城门处。

宋之拂忙坐马车自府中赶往城门处静候。

正值五月末,夏日炎炎,燕地又有黄沙漫漫,宋之拂只觉暑气上涌,饶是旁有人替她撑伞遮阳,仍是熏蒸得面颊通红,香汗淋漓。

孙嬷嬷瞧她实是被晒得蔫蔫的,忙欲令她到阴凉处饮水乘凉。

然宋之拂却摇头坚持道:“先皇后已世,徐夫人便是夫君最亲的长辈,我当敬之如婆母一般。”实则她也忌惮着杜海月,若惹恼了她,岂非就惹恼了慕容檀?

饶是如此,一行人却苦等了半个时辰,仍未见人影。

暑气当头,宋之拂实在受不住,终是双腿发软,一下跌坐下去,幸而柳儿与孙嬷嬷眼疾手快将其扶住,方不至摔倒。

有经验的仆妇忙道:“夫人中了暑气,快快搀去休息,多饮些水,别在曝晒。”

众人遂簇拥着她往阴凉处去,方坐下,便七手八脚递水擦汗。

孙嬷嬷啐道:“哪个不长眼的,说徐夫人再半个时辰便至?如今过去许久,人呢?”

方才来报的仆从辩解:“小的熟悉此地地形,方才的的确确是从新城侯夫人队伍赶回来,那路程无论如何瞧,皆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孙嬷嬷还欲反驳,却听有人喊一声:“夫人快瞧,来了!”

众人展目望去,便见满是沙土的道路上,有一约莫数十人的蜿蜒队伍缓缓行来。

只见那一行人,为首一辆四驾马车,车厢宽敞气派,车外悬“杜”字牌,行至城门处渐停,便有小厮飞快于一侧置矮凳,撑伞盖,掀车帘。

待宋之拂由众人搀扶着至车前时,便见车中行出一十六七岁的少女,头顶挑心髻,身着鹅黄衫,身形丰腴有致,挺拔婀娜,正是杜海月。她一张脸盘虽生得周正而秀美,却被难掩的挑剔与挑衅生生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