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生道:“肯定还是有不用的,蛊通常都是用来对付单人,甚少有这样的蛊,但这样的鼠疫也的确闻所未闻……”他们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就连师父记载的笔记本也没有。
姝姝摇头道:“肯定不是蛊,但可以借由蛊的方式,就跟昂军医说的一般,蛊通常是单个,或者是肉眼可见的虫子养成为蛊,现在我们碰见的仿佛是鼠疫跟蛊的结合。”
竟然把鼠疫跟蛊结合成这般,难怪这场瘟疫怎么都无法治愈。
大家心里面都凉飕飕的,冷汗都下来了,有人忍不住问:“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姝姝思忖片刻说,“接下来可能需要……”她沉默了下,看着身边的军医太医跟京城自愿来的郎中们道:“我们还需要从头一批染病的病人身上取些血液跟切下小片的肉来,看看是不是也存在跟老鼠身上同样的东西。”
取血液倒还好,但从身上切下一片肉来,这只怕有些难。
昂生道:“我出门问问病人家属吧。”
昂生离开,姝姝就开始跟剩下大夫们商讨应该用什么药材才能消灭老鼠体内跟血液里这种病菌。
太医跟军医们商讨着,姝姝坐在书案后翻开王院使给的手札,厚厚一本,都是记载他这些年碰见的疑难杂症。
这些对姝姝是非常有用的,学无止境,医术同样如此,天底下没见过的病症太多太多了。
小半个时辰后,昂生带着从病人身上取来的血液跟一小片很薄的肉片,大家盯着那肉片都有些沉默。
姝姝也忍不住叹口气,然后取来药水,把病人身上的血液跟肉片泡入药水中。
很快的,药房里开始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恶臭味,但是病人血液泡过的却是没任何问题,唯有肉片那盆,里面恶臭,小半柱香的时辰过去,泡着肉片的那盆里面开始肉眼可见出现一些极细小的虫子,同那边泡过老鼠血液和鼠肉的症状是一样的。
也就是染上瘟疫的病人,骨肉中都有这种跟老鼠身上一样的虫子。
这种虫子同病人体表积液里头的虫子又略有不用。
所以就算把病人体表的虫子用药水杀死,同样还是没法治好。
姝姝脸色有些白,这若真是逢北王所为,也当真太狠毒了些,若没有注意到老鼠,根本无法发现病人体内跟体表的症状完全不同,甚至这病菌不会引起人体血液的异常,难怪她之前从病人血液当中找不出任何症状。
体内症状无法解决,体表的暂时得到救治也是无用的。
而且这些天,城内并没有老鼠泛滥的情况发生,所以根本不会想到这方面。
姝姝遍体生寒,那宋凝君就算死去,留下的东西依旧祸害无数人。
昂生跟马太医立即道:“现在既然已找出问题根本所在,只要能够找出杀灭病人骨肉当中这些虫子的药材来,一天三剂药喝下去,然后体表的也用药水擦拭,很快就能痊愈起来的,现在大家一起,赶紧开始试药。”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药房里头却点着许多盏油灯,亮的犹如白昼。
姝姝把之前的孩童抱过去隔间让他休息,如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应该就能配出药来的。
随后姝姝也开始忙碌起来,等到傅潋之晚些时辰过来时就见满药房的人都在忙碌着,他站在门侧,望着里头忙的不曾分心的姝姝,见到她微微俯身,鬓角的发丝低垂,佛过她嫩白的脸颊,长长的睫毛也在眼底形成一片小小的阴影,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桌案上的东西。
傅潋之转身,缓缓离开。
次日,天边慢慢泛起云肚白,傅潋之过来药房,听见里面欢天喜地的声音,“宋大夫太厉害了,最后还是宋大夫配出药方来。”
傅潋之走进药房,诸位军医太医们急忙行礼。
傅潋之道:“不必如此多礼,可是已经配出了药方?”
姝姝一夜未睡,这会儿却精神奕奕,面上都带着极明亮的笑,“夫,殿下,药方配了出来。”
不需要甘露,就能把城中的百姓都救下来的。
“好。”傅潋之道:“现在我立即让人去城中张贴药方,让百姓们过来领药,姝姝你带着诸位留在这边开始给病人们煎药就好。”
姝姝点头,“殿下您快些去吧,已经染上的瘟疫病人交给我们就好。”
傅潋之望了姝姝一眼,这才转身离开药房,过去将军府。
姝姝则跟马太医道:“马太医,现在我们要立刻开始把药都配好,然后那边园子最早一批染上瘟疫的病人,我来给他们煎药,其余的病人就交给马太医了。”她能肯定这次的药方可以治疗这次瘟疫,但那批病人拖延的太久,姝姝就担心哪怕喝药也会救不过来,所以她亲自熬他们的药,里面加入甘露,可以激发最大药性,药效更好,救人就会更加有效。
马太医点头,“蜀王妃您放心吧,老夫这就派人过去。”
大家虽一夜未曾休息,但精神都还好,何况这会儿也不能去休息,先把药都煎出来,等病人们喝了药看看疗效再说。
马太医带着人离开,最后药房里头只余下一名三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姝姝还记得他,不由问道:“严军医,怎么还不快些跟着马太医他们过去配药?”
严军医忽然给姝姝行了个礼,沉声道:“当初是严某无礼,还请蜀王妃责罚。”
当初姝姝才来时,这位军医叱责姝姝来到边城也是无用,还不如放弃,姝姝指责他,他却恼羞成怒辱骂世间就不该有女郎中,女子无法成事,却被眼前的事实狠狠打了他的脸。
最后这场瘟疫却是因姝姝才能找到病源所在,也是姝姝把药方配出来的。
严军医苦笑道:“是严某口无遮拦,也是严某井底之蛙,严某也已受教,往后定不会再如此轻浮。”
姝姝温声道:“严军医不必自责的。”她知晓严军医当初也是有亲人在这种瘟疫中病亡,这才满心失望萎靡不振的。
严军医给姝姝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开。
姝姝也不好耽误,立刻取了药开始熬药,这边还有熬夜的大炉子,姝姝一次熬住的分量不少,里面加了些甘露。
等熬成药汁,姝姝先盛了一碗药汁过去隔间喂给昨天那老妇人抱来的孩子。
给孩子喂完药汁,姝姝找守着院门的士兵道:“你们把这炉药汁抬过去吧,先给园子那边病的最严重的一批病人服用,我也在这边继续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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