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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沧玉来讲,戴绿帽子之仇不共戴天,尤其是这顶绿帽还是被迫戴的,自然也要寻机报复。

报复又不一定要对立,也可以用别的法子。

大长老对女主痴情不已,他不演个伤心欲绝,怎么也说不过去是吧。

哼哼,敢给我戴绿帽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不必忧心,我已与族长谈过此事,倘使有任何不妥,我自会一力承担。”担着是一回事,可坑女主就是另一回事了,沧玉想了想,稍稍转变了下态度,神态温和许多,缓缓道,“青丘与它处并无不同,你我和离之后,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你不必在意。”

容丹听到了最期待的消息,自是心花怒放,生怕被沧玉看出,便垂眉顺眼,柔声道:“容丹明白。”

自打沧玉受伤之后,容丹便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大长老,往日里大长老性情虽也十分冷淡,但颇为尽责,阿父要他照顾自己,他便应允自己大多要求,甚至会在族长面前护着自己。容丹自然是十分感激大长老的,只是这种感激并不多,她知晓,若非阿父死前请求,只怕大长老也不会在乎自己这只小小的半妖,因而只当双方都解脱了,大长老心情颇佳,这才难得放软了腔调。

“只是不知。”容丹故作紧张,她顿了顿,轻声道,“往后容丹若有什么不解,可否再来找大长老解惑?”

倒不是容丹真有什么疑惑,她只是想要大长老一个承诺,青丘极大,容丹身为半妖,自然有许许多多不便之处。

沧玉沉吟良久,最终没有回声。

容丹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却也早有预料,话题停在此处,便都不再开口,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两人结为夫妻已有半年,她却鲜少有这样的机会看着大长老,青丘狐族无数,可要是说起容貌,却鲜少有人能与大长老相提并论,他之前受了重伤,脸上威严难掩倦容,眼尾微红,可仍叫人难以逼视。

这般高贵,这般骄矜。

女族长瞧不起她,容丹心知肚明,大长老却是……

却是眼中从来都没有她。

若非是当初阿父恳求,只怕大长老连正眼都不愿意瞧她一眼,容丹自幼好强,旁人再怎么轻慢她欺侮她,也不能够打倒她。不过是半妖与大妖的差距罢了,容丹紧了紧手,她幼时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左右不过是换了个地方。

沧玉倒不是说不出话来,他主要是担心自己应下来了之后,女主会真的厚着脸皮天天跑来找自己,毕竟黑莲花这件事是说不准的。

权衡利弊了半晌,沧玉终于开了口:“你不必多心。”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粥自然也没有喝,本就是表面夫妻,容丹倒也不期待更多,她心中明白,如沧玉这般大妖,天生尊贵,地位非凡,自然是不会明白她的恐惧与无助的。容丹当然不会把心思暴露出来,便乖巧笑了笑道:“容丹明白。”

沧玉心道:你明白个鬼。

作者有话要说:容丹:打起我的小算盘。

沧玉:按起我的计算机。

第六章

和离的事并没有闹得很大,场面倒是不小,当天来得狐狸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大多都是以原型出现的,连几棵老树都挂满了狐狸串串。

有那么一瞬间沧玉还以为自己跟容丹不是来和离的,而是来结婚的。

容丹来青丘才半年,她在人间虽见过不少大场面,但像是这样的场合从未遇到过,无数狐妖凝聚一处,众狐一齐长鸣,简直妖气冲天,骇人心目。她妖力微弱,血脉不纯,隐隐便觉得不堪威压,好在这狐鸣很快就停下了,叫她不至于出丑。

大长老他也没有加入。

容丹偷觑了一眼沧玉,对方脸色苍白,嘴唇未动,只是漠然地看着女族长化作原型,得意非凡地抖了抖那身美丽的皮毛。

这次召集自然不单纯只是说容丹与沧玉的事,之前重明鸟来袭,灌鸟与赤鱬并未出手帮忙,三族数百年的和平未必会因此被打破,不过到底说明各家都有了点私心,总得警惕着些。

春歌念叨叨了一大串,最后才轻描淡写地说了沧玉与容丹今后就不搭伙过日子了,狐狸们面面相觑,母狐狸倒还好些,她们就没敢想过攀大长老这根高枝;不少还没找到伴的公狐狸却精神抖擞了起来。

青丘的狐狸大多没见过什么世面,能开智化形的,基本上奔着修道成仙去的,就像鱼跃龙门想成龙,狐狸也大多想脱去凡胎,修个长生不老。不过近些年来,人间的话本流传到了青丘来,不少狐妖倒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满脑子都是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过一辈子。

容丹是人界来的,既有自恃身份的大妖如春歌瞧不起她这只人与妖族混血的半妖,自然也有许多对人间好奇无比的狐妖对她极有兴趣。只是他们修行再短,修为也远胜过容丹这个生在人间的半妖,玩闹起来总是不知轻重,容丹曾经被伤到几次,他们其中有几只狐狸被大长老训了一番,吓得不轻,也不肯与容丹玩了。

因此来到青丘半年,容丹在狐族里也不曾有个知心的朋友,她不知情况,只当狐族都看不起自己是个半妖,不愿与自己交往。

青丘的狐狸大多只知修炼,没什么心机,容丹却在人间爬摸滚打久了,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将人间那套照搬到青丘来,便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又是异类,自然是不受待见的。

因此大会结束后才没多久,容丹便走了,她早就搬到东边的小屋里了,那处荒凉却也僻静。

小屋原是她爹的,现在自然归她了。

除此之外,容丹还有些许小心思。

狐狸们听完族长惯例的念叨后便都一哄而散,只剩下几只才会跑的小崽子奋力刨土挪着步子,这青丘千百年来都没什么变化,纵然有变,天塌下来也有族长长老顶着,他们自是无忧无愁,连这几个崽子也没心没肺地丢在地上,又没什么外敌,总归能闻着气味寻回家来的。

沧玉刚要起身,却见远远树上枝叶摇晃,蹲着个人,肤色较深,打着半边赤膊,是条坦荡荡的汉子。

倒是个生面孔。

生面孔很快就看了过来,目光里透着野性,眼窝较深,五官分明,显得十分英俊,他跳下树咧嘴一笑,伸手从地上抓提起只胖嘟嘟的小狐崽,小崽子软软叫了声,也不反抗,只用细细的小尖牙在那人胳膊上磨蹭,涂得赤臂上满是口水。

“赤水水!”春歌喊他,柳眉倒立,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撒娇卖萌,“跑出去两三个月,这会儿知道回青丘了?你还快不给老娘滚过来!”

野性十足的赤水水一下子把脸垮了下来,不太爽快,却不太敢反抗,因此听话地走了过来,不甘不愿地纠正道:“我叫赤水,赤水的赤水,又不是孩子了。”

“说什么胡话呢,水水。”春歌稀罕道,“你本来就叫赤水水啊,我怎么能乱砍你的名字,你要是把我的名字擦掉,不就只能叫春了吗?”

赤水水脸上一红,恼羞成怒道:“你怎么耍流氓啊!”

“谁耍了!”春歌怒道。

沧玉憋住了笑意。

赤水水说她不过,气得差点一个倒栽葱,于是立刻转换目标,他看起来似乎跟沧玉很熟,十分自然地撸了一把狐狸崽子,又埋在肚皮上吸了两口,这才毫不留情地把小崽子往石台上一放,不屑一顾道:“你总算是摆脱那个小废物了,我还以为会更早呢,带幼崽的滋味不好受吧,我想也是,整天得绕着她转来转去的,小崽子叫一声就跟天劫要来了似的,烦得很,也不知道那些非要生崽子的是不是猪油蒙了心。”

哦,还是个恐婚恐育男。

沧玉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