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了下她的拳头,跟冰块一样,说:“来之前也不问一下,在外头瞎等。”
“我怕你忙。再说,我又不怕冷。”
她松开他,看他的脚,纱布早拆了,但左脚还不能落地。她扶着他一瘸一拐往家走,问:“什么时候可以不用拐杖啊?”
“二十多天吧。”
进了屋,她将他扶上楼,在沙发上坐下。
她把书包卸下放一旁,问:“你今天去看你妈妈了?”
“嗯。”
“她还好吗?”
“还行。”
苏起抿了下唇,说:“提提阿姨很坚强的。你,不要太担心。”
他说:“我知道。”
一时无话。
两人在沉默中坐了会儿,苏起忽扑去他身前搂住他,将脑袋埋在他脖子里,说:“水砸,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梁水不言,深吸了一口气。
她摁下心酸,道:“都会过去的。”
他微搂住她的腰,低头拿下巴轻轻靠了靠她的鬓角,却说:“看见你我很开心。”
苏起仰头,梁水嘴唇碰了下她的眼睛,脸颊贴住她的额头,似在寻求温暖。少年琥珀色的眼瞳中水光一闪,稍纵即逝,是一闪而过的绝望,仿佛终将要失去。
她没看见,将他搂得更紧,以为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她仍闭眼埋在他颈窝间:“林叔叔呢,他不是在照顾你吗?”
“声声外婆过寿,他明晚才回来。”
苏起说:“明天跨年了你知道吗?我给你买了礼物,现在在邮寄的路上。”
“什么东西?”
“鞋子。你穿着肯定好看。”
“嗯。”他又没说话了。
窗外已露暮色,苏起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饭啊。”
梁水说:“林叔叔早上做了饭菜,在电饭煲里。”
苏起下楼一看,电饭煲保温着,里头蒸了米饭和两小碗菜,青椒炒肉丝,炝炒圆白菜。
苏起端上去,和他一起吃了晚饭,又收了碗筷下楼。
梁水说:“你别碰。放水池里,我明天早上洗。”
苏起没听他的,麻利地把碗筷洗干净了。
再上楼,还没走到门边,就听梁水在跟谁讲话,语气很冷:“你不是很厉害的律师吗?我话早就说前头了,我妈妈坐牢时间越短,你能拿的钱越多。”
苏起屏气听着,隐隐约约听见他听筒里对方的声音:“……找人了……但你要适可而止……他们……给钱……别威胁……上头的……把他们扯进来……对谁都不好……”
梁水说:“我有分寸。这不是威胁,只是提醒。要是我妈妈判得太狠,那就来个鱼死网破。”他冷笑一声,“到现在这样了,我怕谁?”
苏起打了个寒噤,轻缓地后退下楼,感觉他们通话差不多了,才砰砰砰踩响楼梯往上跑。
推门进去,梁水早已放下电话,平静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冷厉。
苏起耸耸肩膀,说:“我还是把碗洗了。”
他看她一眼,脸色缓和了半点,仍是僵硬,说:“天要黑了。你早点回去吧。”
她愣了一下,说:“我在这儿陪你吧。”
他默然半刻,别过头去,看着别处,说:“住我这儿不好。你妈妈会说的。”
苏起低头许久,起身拎书包,说:“那我明天来看你。”
梁水没答话,苏起莫名心慌,竟怕他拒绝,赶紧提着书包要走,他却盯着她的书包,问:“里面装的什么?”
书包塞得满满的,看上去很沉。
“哦。我在给高三的学生做家教,印了很多错题集和资料。”她拿出厚厚一摞复印件来。
梁水盯着那摞纸张看,神色难辨。
苏起忙说:“也不用现在,留着以后……”
“你拿这些来干什么?”他突然打断,抬眸看她,眼神直而锐。
她被他眼神刺到,莫名害怕,低声:“我怕你万一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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