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杨氏趴在木梯子上,往房梁上挂干菜,听到这一消息,脚下一滑,险些从木梯上掉下来,幸得地上的二人及时扶住了梯子。

从木梯上下来后,杨氏直接忽视了辛苦扶梯子的儿子,目光落到栩栩的身上,拉起了栩栩的手,两眼发光,喘息着问:“孩子,这……这是真的吗?”

栩栩低下了头,淡淡嗯了声,将袖子中的木牌拿给了杨氏看。

杨氏几近昏倒。

午膳时,饭桌上,杨氏突然语重心长道:“栩栩,你真打算留在天齐医馆济世救人了?毕竟你一个女孩子家,天齐医馆都是男人,你在里面进进出出,难免招人话柄。若是一直治不好村子里女孩的病,你岂不是永远都不要嫁人了?而且,就算能治好,村子里那么多女孩,一个一个治,得什么时候才能治得完?你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就嫁不出去了。”

韩荆棘拼命憋着笑,抬眼偷偷看栩栩诧异的神色,递眼神道: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栩栩脸色难看地咳了咳,认真道:“娘,我才十八岁,一点也不急的。”她虽然在现代时已经活到二十二岁,但在这里确实只有十八岁。

至于婚嫁,她根本不担忧这个事情,反正不能再嫁人,也想单身挺好的,省得再用这副容貌去祸害人。

又道:“夏大夫是神医,一定可以治愈村子里女子的病的,应该……应该也不会花多长时间。而且那是医馆,救治病人的神圣之地,我也是去帮忙济世救人,别人没道理说三道四的。”

杨氏勉强算是被堵住了话,“既然这样,娘也没话可说了。”

韩荆棘惊讶妹妹何时口才这么好了,竟然可以堵住娘的嘴。他突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讶异地问:“妹妹,夏大夫给村子里的女子治病,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帮忙呢?他那么多徒弟,应该不至于缺人手要招一个女子做帮手吧?”

栩栩并不想把治病需要用她的血做药的事说出来,她也知道自己一旦说出来,不仅让娘和哥哥担心,而且哥哥说不定会阻止她去给夏大夫帮忙。如此的思虑中,她便也装作困惑的模样,“嗯……我也不清楚。”

“我知道了!”韩荆棘突然兴奋地叫道,“一定是夏大夫对妹妹你情有独钟,想把你留在身边。”

栩栩没料到哥哥又朝那方面想,一时羞红了脸,埋头吃饭。

杨氏似乎很赞同儿子的说法,点头大笑,笑着笑着,忽然一敲儿子的头,道:“荆棘,栩儿都有了夏大夫追求,你呢?明天跟我相亲去!”

韩荆棘顿时哭泣了脸,“娘,夏大夫已经找到了治愈村子里女孩子病的方法了,您就再宽限儿子一些时间嘛,待村子里女孩的病都治好了,儿子再娶老婆也不迟。”

“不行!”杨氏拒绝得干脆,并且当晚,再次给儿子来了个捆粽子。

翌日,栩栩留在家中看家,韩荆棘被杨氏扛着去相亲了。

相亲的过程显然不会愉快,而结果……看相亲回来的母子黑沉沉的脸庞,似乎也能猜到。

杨氏一回到家,便揪住了儿子的耳朵,拿起扫帚便要打儿子的小屁屁。栩栩吓坏了,连忙上前,拉住了杨氏的手,“娘,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您不要打哥。哥他犯了什么错,坐下来慢慢训就是了。”

杨氏这才放下了扫帚,浑身颤抖地训道:“这个小兔崽子,真是太不懂事,太让老娘不省心了。他都多大的人了,连尊重别人这最起码地礼节都不懂,竟然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女儿丑,说人家的女儿肥的像头猪,比猪还丑!好好的相亲会,生生就被他给搞砸了!得罪人不说,怕是连牵姻缘的月老都要被他给得罪了!栩儿,你说你哥他以后要是娶不到妻子了,可怎么办哟!”杨氏几乎要哭了。

韩荆棘因着耳朵被杨氏死死拽着,痛得咬牙切齿,却仍旧不甘心地道:“要让我娶那么胖的女人,我宁愿终身不娶!”

杨氏顿时嚎啕大哭:“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孝的儿子啊!”

栩栩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知晓哥哥那说一不二的脾气,就算自己与娘一起劝他,也于事无补。正焦急着,她忽然想到了夏大夫身边的那个阿陶,她的小师兄的姐姐。夏大夫说过,阿陶的姐姐因为吃了她的血,如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女儿身。想到这,一个主意爬上了心头。“哥,只要女儿家没有肥胖症,你便愿意立即娶她是吗?”

韩荆棘连连点头,“只要不是胖女人,我就愿意娶。”忽而又沉下了脑袋,悲叹,“村子里估计除了妹妹你,现在也没有哪家女儿是没有肥胖症的。依我们家的穷酸程度,也不会有外村的女孩愿意嫁进来。何况,村子里有肥胖症这么个诅咒,外村的人躲避还来不及呢,哪会愿意把女儿嫁到这边来。”

杨氏抽了抽鼻子,嘟囔:“原来小兔崽子也是明白这个理的。”

“我知道村子里有家女儿没有肥胖症。”栩栩连忙道。

母子二人顿时目光齐刷刷地转到栩栩身上,不约而同道:“你说的是真的?”

栩栩点头,“夏大夫说他曾经治愈过一个女子的肥胖症。”

“是谁?”母子再次齐声问。

栩栩却令二人大失所望地摇头,“不知道。”又道了句让母子二人从地狱瞬间升到极乐世界的话,“我只知道她是阿陶的姐姐。”

于是,母子开开心心中过了一夜。第二日上午,一家三口盛装出发,前往阿陶的姐姐家。

杨氏告诉栩栩,阿陶与其姐姐瑞柳是一对孤儿,四年前,瑞柳与弟弟阿陶来到这个村子里,听说是因为被什么人追杀而逃到了观音庙里。当时,村子里吴天承和他的妻子,夫妇二人已经年过半载却还没有子嗣,就到观音庙里求子,正好看到了这一对姐弟,便收留了他们。

“阿陶那个孩子从小就聪明,特别喜欢医术,经常偷跑进天齐医馆,缠在夏大夫身边,求学医。夏大夫收徒一般要考验三关,一关考手,二关考眼,三关考心,每一关都极其严苛,据说能通过这三关者寥寥无几。阿陶尚是个七窍都还没有开的孩子,自然也没有通过,可夏大夫却破例收了他为徒,大抵是因为看上了阿陶的聪明好学罢。”

路上行了近半个时辰,方到达吴家。

开门迎客的是阿陶。

进屋后,杨氏拽住阿陶,笑问:“孩子,你的爹娘呢?”

阿陶却虚了一声,压着嗓子道:“小一点声,师父正在屋内给姐姐看病呢。爹娘他们出去做生意去了,中午才会回来。”

“啊?”杨氏也压低了声音,“夏大夫也在?”

韩荆棘憋着嗓子喃喃:“没想到,夏大夫不仅对妹妹热情,原来对每个女子都热情。”

知道夏大夫也在,栩栩心头一跳。

阿陶搬来了椅子,让三人先坐着,然后又跑去后屋倒茶。栩栩去帮忙端茶时,无意透过门缝,看到了里屋内夏大夫为床上一青衣女子把脉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头为之一动。恍惚间,她竟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那样一个背影。就像第一次听到夏大夫的声音时,心头泛起莫名的熟悉感。只是,她始终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

或许,是因为两年的昏迷中,夏大夫也曾这样坐在床边为她看病,与她说话,所以,她才会觉得熟悉?

厨房内,阿陶悄声说:“姐姐昨天因为给我们送吃的,着了风寒,晚上回来就生了大病。本来爹娘是想请别的大夫来给姐姐看病的,师父却自己来了。师父说,因为要通知全村的女孩治病的事,医馆所有人都出动给村子里的女孩做思想工作去了,医馆这三天也不开了,闲着也没事干,就亲自来给姐姐看病了。”

说着阿陶拽了拽栩栩的衣袖,紧张兮兮道:“我听师父说给村子里的女孩子治病,是要用你的血做药。你不怕吗?要是血被用完的话,会死人的。”

栩栩微微一笑,“师父他是神医,是大夫,只救人。所以,没必要害怕。”

阿陶点了点头,人小鬼大地拍了拍胸膛,“听师弟这么说,师兄我也就放心了。”

一家三口在正堂默默喝了很久很久的茶。

夏大夫一直没有从里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