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我低下头去看了一眼查文斌,没错,这眉宇之间,这鼻子和嘴巴,这神态,简直就是照着查文斌刻的啊!我这人有个毛病,心里藏不住话,一有想法就会说,嘴巴一块就道:“咦,文斌,我看这人跟你有几分相似啊。”

查文斌抬起来头怔怔地看着我,一脸错愕,他马上又低下头去,然后他盯着那个石板上的人足足有三分钟,好久他才自言自语道:“是挺像啊,那这个孩子是……”

“哎呀,巧合巧合。”我知道他那人心事重,我这一说怕是他又有什么想法,赶紧打圆场道:“一个石头雕刻还能咋的,那兵马俑还不都长得跟你挺像,一副大家都欠你钱的样子,冷冰冰的,看完了,这到底什么玩意啊?”

“这是十八层地狱图,从第一幅的泥犁地狱到第二幅的刀山地狱,你看的第三幅是沸沙地狱,那不是火山,是烧得通红的沙子把人丢上去。第四幅那大缸里煮的不是水,是大粪,那个是沸屎地狱。你看这倒数第二幅就是第十七层地狱,那些人的身上都被万虫噬骨,这是蛆虫地狱。”他顿了顿,用脚点了最后这幅图道:“这就应该是最后一重地狱了,烊铜地狱,这个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烊铜渊,这里也叫做无间地狱,据说被关押在这里的人永世不得超生。在这无间地狱之中,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除了受苦之外,绝无其他感受,而且受苦无间,一身无间,时无间,行无间。”

被他这么一说我当时就觉得鸡皮疙瘩横起,这他娘的要真是有这些个地狱,我可是一个都受不了赶紧招呼他道:“别看了,肯定是画了吓唬人的,咱要不走吧?”

查文斌摇头道:“是它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不会毫无目的,我们再仔细检查一下,估计有哪里漏了。”说罢他又蹲下身去看那第十八副图了,其实我不知道,因为这一次,在查文斌的心理已经埋下了一个阴影。

这里真的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我实在看不出这里有什么特殊,如果真有人,也没地儿藏。我就蹲在那儿看着查文斌来来回回的找,蹲的时间久了人就想困,时间实在太晚了,我就索性站起来靠在墙上想眯会儿,就这时我好像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呜呜”得声音,有点像是我们家呆呆的叫声。

“你别动!”我喊道,然后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又仔细听了一下,那声音很又没有了,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和查文斌相距大概三米远,此时我俩连呼吸都屏住了,真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突然我又听到“嗞”得一声,就像是狗爪子挠在木头家具上发出的那种声音。他和我几乎是同时动的,在我的后侧那面墙上,两人同时看了过去,他用指了一下,我点头示意表示就是这儿!

这是一扇白墙,无论从哪边看都是,墙壁的年代有些久远了,白墙上开始有些许多开裂,一道一道的裂缝,还有雨水溅起的泥土,乍一看是不起眼的。查文斌用手摸着那扇墙,就在那大约不过一米宽的位置来回的仔细搜寻,终于他有了一点发现。

这扇墙上开裂的缝隙和四周有些不同,若是你仔细看会发现其中有两条线是从上到下完全链接中间无断开。这两根线看似是不规则的颜色却要比其它的裂缝略深,查文斌示意我往后退,我也不敢怠慢拿着五六半已经上好了膛,我心想不管是什么东西,门一开,老子先给你来个下马威。

他先是用手推了一下,不行,接着他把肩膀顶了上去,一发力,我就听见“吱嘎”一声,那裂缝越来越大,原来这扇墙真的是一道门!

推得约莫有半个人能挤进去的时候,查文斌也是气喘吁吁了,此时我不是正对着的,他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和他两人还算是有默契,他举起手中的火折子侧身猛得往里面一丢,我一个侧步已经闪了过去举枪做好了击发准备。

这个配合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待我到移到正面的时候,火折子刚好落地。我那白晃晃的矿灯一瞬间就扫到了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刚想打却发现不对劲啊,定睛一看,那不正是我家的呆呆嘛?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忠犬呆呆

“文斌,是狗,我家的那条狗在里面。”

他保持着警惕,四处打量道:“还有别的东西吗?”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好像是个地道,狗就在外面被什么东西堵着嘴巴,别的暂时没看到。”

越是这样的情况下,越是不能放松,上过一次当就不会再吃第二次亏。人着了脏东西的道不外乎几个原因:身体虚,阳火衰;心中有邪念;注意力不集中被乘虚而入。查文斌慢慢的绕了过来,看到的确没什么才慢慢放下,我这才发现他把随身佩剑都给拔了出来。

呆呆已经奄奄一息了,它的身上有好多伤,背上的几条已经可以看到肋骨,喉咙上还有一个血洞,刚好手指粗细,它的嘴并不是被赌上了而是血水太多开始凝固结痂。它看到我来的时候还在努力挣扎着爬起来,我看到它的尾巴还在摇,当时我眼泪不争气就哗啦啦的下来了,一把抱住那狗对查文斌说道:“我不管它是不是什么千年老妖,总之我要它死无葬身之地!”

查文斌随身带着药,几个瓶子里一样倒了一点,我把身上的卫衣给撕了扯成布条子给那狗包上,查文斌检查伤口的时候说道:“还好它是条黑狗,黑狗血本来就是辟邪克制僵尸的东西,所以尸毒对它没有作用,喉咙这伤只是出血贯穿,就怕背上那几道,伤成这样,它肯定是和那东西厮打了。”

不用说,呆呆肯定是为我打的,呆呆护主,虽然它是条杂种狗,但站起来也有小孩那么高,平时看上去一般人还不敢靠近,要不是我和胖子那一会吓唬它,我想它一定会成为村里的狗王。我又脱了身上的大衣放在地上给呆呆垫着,它看我的眼神还不停伸出舌头想舔我的手,自从我回来后它总是躲着我,从未像今晚这么亲热过,我是真不忍心看下去了,那心里难过的真想死过去算了。

“呆呆,你在这儿别动,我一会儿就出来接你。”

这里有一个石洞,一人高,洞口有着明显的开凿痕迹,在洪村我的印象里这样的洞不止这一个。以前小时候大人们给孩子讲故事都说洪村的山上有好些山洞,洞里埋的都是金银珠宝,说是那些逃难的人来不及拿走留下的,大人们总是吓唬孩子,说洞里有猛兽毒蛇守护,进去就出不来了。

这样的故事是难不倒我们这样的孩子的,在洪村村委会的后山,我一同学家后院也有这么一个洞。六十年代末期的时候,中苏关系破裂,苏联威胁要对中国实行核攻击,毛主席指示全国人民要做好战斗准备,号召举国上下进行深挖洞,广积粮的运动。当时洪村分配要开挖三口防空洞,因为浙西北是沿着天目山脉分布,多是岩石,很难打洞,当时就选了我同学家后院的那口洞在原基础上进行扩张。

我父亲那一年也参加了,我听他说当时挖洞的是两个生产队,大概五十多个劳力。白天干活,晚上挖洞,那会儿人的积极性很强,打洞采取的也都是原始手法。原先的洞和我现在看到这个有些类似,洞里的地上铺着一根接着一根的圆木棍,好些木棍都已经腐烂,他们就是用钢钎和铁锤打。

当时这洞谁没进去过,也不晓得有多深,他们是打一段算一段,打到大概二十米左右的时候就说发现地上有骸骨。我父亲当时从部队回来还是有些经验的,他人力气又大,被公社指派现场做指挥。

听我父亲讲,那洞里的白骨累的和小山包似得,一开始他们用板车装了往外运,就倒在现在的洪村小学操场上,那会儿那地儿是个水塘。后来一直到把那水塘给填满了,里面的骨头都还没运光,再后来有一次他们晚上开洞的时候那洞塌方了,砸死了两个人,因为当时社会风头紧,谁也不敢提封建迷信的话,否则是要被抓去批斗的。

因为死了人,那洞自然谁也就不肯开了,我父亲担心出事,就出面写了一张地质不稳定要求换地方重新开挖的申请。刚好那一年的公社大队主任是我父亲以前的老连长,两人心照不宣的就把这事儿悄悄给办了,也没上报,否则我父亲都有可能要吃官司的。

当时我爷爷就说,那洞叫做万骨洞,是不能挖的,说我父亲他们动了太岁才遭的报应。我父亲那人本来和我爷爷关系就不好,就十分反感,索性也没把那洞口给封住就随它去了。

后来一直到我读小学的时候,我还去那地儿玩过,大概往里走不到四五米深就被碎石给堵住了,洞里积水也很严重,不过很奇怪的是那个洞里流出来的水常年都是锈黄色的,小时候我们都说里面肯定有飞机大炮烂了才这样。

我要进去的时候发现后脚有东西挂着了,回头一看,原来是呆呆,它侧着脑袋用牙齿死死的咬着我的裤脚。我那个心疼啊,它嘴边的血还在往外淋呢,查文斌看了也说:“这是条好狗啊。”

“呆呆,你放心,我快进快出,这有人帮忙呢,咱去给你报仇的,回头等你好了我就把花花要过来给你做老婆,你听话啊。”说着说着,那狗慢慢得又松口了,我知道其实是它真的没有力气了,它已经到极限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它已经昏昏睡去,抹了一把眼泪,我对查文斌说道:“走,咱去干了他个狗日的!”

矿灯已经开了一整晚,这种电瓶冲满的极限差不多可以照四个小时,现在它的光已经开始衰退的很明显了,我和查文斌一前一后猫着腰走了不到二十米就彻底熄了。好在他有火折子,这家伙很古怪,他不会用手电筒,从我和他东北插队的时候他没事就闲下来做那玩意,这种用黄磷粗纸加工的取火工具被他优化了,他在其中加入了蜡可以延长不少的时间。

这地方也有木棍,很干燥,和我父亲讲述的那种很相似,于是我便说道:“弄个火把吧,这地上遍地都是棍子。”

“你用吧,我还是习惯这个。”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猜这些木棍是干嘛的?”

“总不是柴火,看着有些像是起滚轴的作用。”

“聪明,我看了一下这里的高度和宽度,再加上这地上的木头,基本可以推断出这是一条墓道。这些木头用来运送棺椁的,棺椁在下葬之前是不能碰到土的,这里空间又小,架在这些滚木上前面用人拉,后面用人推倒也方便。”

我说道:“这倒是证实了你的说法,这里果然适合做阴宅,看来外面那义庄也是个伪装咯。”

查文斌说道:“我不得不说这个人很聪明,没有人会想到义庄的背后就是一座大墓,这个墓主人硬是把这座山给掏空了,也不在乎多修外面那点宅子。谁都对义庄会有忌惮,平常也不会有人来这里打转悠,更加不会猜到义庄只是这座坟墓外面的一项地表建筑罢了,既安全又可靠,还常年有香火供奉,只要这义庄不倒他就可谓是千年香火不断。”

“娘的,这也是个奸人啊,这样的想法都能搞的出,我真是服了这些古人了,弄个坟窝子还弄出这么些花花肠子来,要是胖子在一准进去叫他尸骨无存。”

沿途的石壁上都刻着红色的图案,中国人善用颜色,红色颜料早在商周之前的文明中就早已出现。这些图案的构造十分简单,我也看不明白,用现代的话讲那叫抽象主义。有些画得是人物,面部表情却是很夸张,最明显的就是这些人的眼睛特别大,几乎占到了整个面部的三分之一。

我沿路看着这些壁画,很多都是描绘了农耕狩猎还有祭司的场景,要说我还是读过那么一点书的,历史成绩也还不错,脑门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这他娘的不会是个史前遗迹吧?

突然我身前的查文斌就停了下来,他一招手轻声说道:“蹲下蹲下。”

我贴着他的背轻声说道:“怎么了,有动静你就说,我先来他两枪。”

查文斌回过头道:“嘘,你听,好像有风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