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苦熬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一个时辰?或者两个时辰?反正当它终于结束之时,不仅是受苦的曲轻弦本人,就是抱着他的曲轻歌与外头的丫鬟们,具都松了一口气,有种终于结束了的轻松感。
“小家伙,真会叫。”曲轻歌苦笑地揉揉自己的被幼弟的惨叫声震得有点麻的耳朵,手一碰到耳朵,便感到一股粘拟,这才发现曲小弟身上派出的污臭杂质都沾染到了她身上了。
“也就是亲弟了,才不与你计较,要换个人,准得被我打死。”她摇摇头,呼唤道:“玉袖。”
“奴婢在。”玉袖瞬间出现在曲轻歌身后,恭顺地低眉敛目,屈膝行礼道。
“带我弟弟去沐浴。”曲轻歌将浑身污脏的曲轻辙交给玉袖,自己也闪身进了内间卧室,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大桶,掐诀施法,顿时,清澈的水便注满了浴桶内,也不加热,她就这么就着冷水,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
其实曲轻歌完全可以用除尘术或者清洁术快速清理自己与弟弟,可是她总觉得这样弄不干净,心理那关过不去,一定要洗澡才行。
等沐浴完毕,曲轻歌带着一身水汽换了身新衣裳,耳边便传来一道清淡的声音提醒道:“主子,张公子正携家人前来将军府拜见。”
凭元婴修士的神识即便是覆盖整个金都城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曲轻歌并不意外于贺兰念香的提前提醒。
“我知道了。”曲轻歌轻应一声,转身用灵力烘干头发,自己简单梳了个发鬓,用些简洁素雅的发饰装饰,随即转身走出屋内,向着正堂而去。
曲家正堂内,张恒风正携自家娘亲与舅舅跟曲乔山寒暄,曲轻歌刚踏入屋内,便听到曲乔山扬声大笑的声音,她随之也笑着问道:“爹爹今日可真高兴。”
“确实,有客来临,爹爹心中舒畅。”曲乔山朗声大笑道。
见到曲轻歌来了,张家人见到曲轻歌到来,连忙躬身行礼道:“见过曲仙师。”
“无需多礼,张家婶婶与张家舅舅乃是恒风的亲人,我与恒风乃是友人,算是你们的小辈,你们唤我一声轻歌便可。”曲轻歌回了一礼,笑语道。
说话间,她打量了一眼张恒风的亲娘,见那位纤细柔软,弱不禁风的清丽女子神情不复之前的抑郁,眉目间开朗了许多,心中稍安。
之前她回家探亲时,受过张恒风所托,帮他带东西交给张家,不可避免地了解到了张家的一些情况。
原来张恒风并不随父姓,他父亲姓马,乃是青山村的一位泼皮懒汉,母亲才是姓张,外祖父却乃是大央南边的某座小县城的县令官,官职虽小,但张母自小也是被父母娇生惯养,暖衣饱食地长大,她甚至还是读过书的。
那如此两位身份天差地别之人,为何会凑在一起,还有了张恒风这个孩子的?
却原来,张家外公无意间被卷人大人物间的权利争斗当中,被当了炮灰,他被判刑处死,家人也各种沦为奴隶,流放四方,张恒风的母亲便是沦为奴隶,流落到了曲轻歌他们那一边,被张恒风父亲买下,当作了媳妇,带回家去。
其实若是张父肯好好过日子,张母也未必不肯与他安心过日子,可是有些人总是喜欢放着那好好的日子不过,偏生要作妖。
张父便是这么一个不愿意好好过日子的人,他为人懒惰嗜酒,家中的银两都被他拿去喝酒了,喝了酒还会耍酒疯,殴打张母,可若是没酒喝,他更是会暴躁地胡乱发疯打人,可以说,因为张父,张恒风的童年与张母年轻之时,都充满着绝望的黑暗。
甚至张恒风幼年时病弱的身躯,也与张母怀孕时时常被丈夫殴打也不无关系。
正因如此,曲轻歌才会如此佩服张母,她是一位看似柔弱,却很是坚韧强大的女子,在那种极端恶劣的情形之下,她为母则强,不仅能使计让张恒风随母性,还能将体弱多病的他平安养大。
虽然她无法给予张恒风更多的物质,可她已经全力护住了自己孩子的性命,并且怕她撑不住没了,儿子会被他父亲毁掉,更是死死撑着柔弱的身躯,不肯倒下。
正因为有了张母的坚持,才能熬到张恒风被仙师选中成了仙童,母凭子贵,张母有了作为仙童的儿子撑腰与仙师们带走孩子时给予的钱财,更是瞬间就强硬地挺直了腰杆,逼着张父与她和离,给曲家托了个口信,便带着那分给张父一半后还剩下的一半钱财走出大山,去找她同样不知流落何处的兄长。
索性天佑自尊自强之人,没费多少周折,张母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张家舅舅,彼时张家舅舅也已经娶妻生子,他除了奴籍,娶了一小商户的独女,成了个小商人,虽不复张家外公在世时的繁荣,但至少衣食无忧。
张家舅舅不是个没良心之人,张家舅妈也是个有善心的,两人将这个前来投奔的妹子留在府中,好生养着。
一开始他们只知道张母的凄惨遭遇,却不知她身后有座大靠山,直到有一次张家的生意碍着某位官人的眼,被刁难之时,正好被前去为张恒风捎带东西的曲轻歌遇上。
曲轻歌干脆利落地为他们解决了这个麻烦,回家后还特地让家人照拂张家人,张家人这才知道张母居然有个去当了仙童的儿子,这下子,张母在张家的地位可就超然了起来。
如今曲轻歌打量张母,只是想看看这位让人敬佩的母亲过得如何,见她确实顺心如意,便也为她感到欢喜。
“见着夫人安好,我便放心了。”曲轻歌笑着说道。
“这还要多亏了您当年的相助,恒风啊!你可要帮娘好好谢谢人家。”张母对着曲轻歌温婉一笑,认真地对着张恒风叮嘱道。
“这是自然的,轻歌大恩我没齿难忘。”张恒风一边答应这自家娘亲的要求,一边还冲着曲轻歌感激一笑。
若不是他亲自回了一趟家,尚且还不知这其中的内情,竟是不知情之下欠下人家那么大一个人情,他可得想想要该怎么还。
张家带着张恒风上门拜访,乃是为了表示感激,曲家留张家之人在府中用了饭之后,他们留下礼品便告辞离去,曲轻歌见到张家留下的礼品中居然大部分都是对人有益的灵物,倒是认真考虑起了该如何回礼。
人家有来,他们也得有往不是?
半月的欢快时间总是短暂的,不过一眨眼间,又到了曲轻歌该离开的时候,这次还要再加一个曲小弟。
曲家人均聚集在堂中,与曲轻歌和曲轻辙依依惜别,曲爷爷曲奶奶、曲大哥曲大嫂眼眶通红,就连曲乔山这个大男人眼中也有些湿热,周丽娘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为曲轻歌与曲轻辙收拾行囊,就算他们去到凌云宗后不怎么用得上,但这也是他们作为长辈的心意。
曲轻歌将自己的那一份尽数收入储物袋之中,而曲轻弦也照着曲轻歌的样子,将娘亲亲自为他们准备的物品收入姐姐给他的储物袋之中。
“爷爷奶奶,爹娘,大哥大嫂,孩儿们就此别过,今后若有机会,定当再次归来看望!”
第179章 偶遇仇人
降临大央金都郊外半月之久的车架再次缓缓飞起,在金都臣民们钦羡的目光之下, 向着远方而去。
车架之内, 曲轻弦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其中, 小脸绷得紧紧的, 一派严肃之像,可他那算大眼珠子却还是忍不住滴溜溜直转,好奇地又带着些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 曲轻歌看得好笑, 伸手一戳他脑门, 便将人给按倒了。
这车架之内按着曲轻歌的喜好错落有致地铺满了各种造型的软枕, 曲轻弦这一倒, 顿时整个小小的身子就陷入了软枕的包围之中, 一时之间竟是挣脱不出。
“哈哈哈……阿弟真可爱!哈哈哈……”
看着幼弟沦陷在一堆五颜六色的软枕之中,四肢并用地挣扎着,却怎么都挣脱不出, 像一只被人翻过来的小乌龟一般,曲轻歌没什么愧疚心地哈哈大笑, 笑得整个人都斜倒在软枕中,浑身颤抖。
“阿姐!”好不容易将自己从软枕的包围圈之中拯救出来, 曲轻弦看着还在笑话他的姐姐,顿时恼羞成怒地大叫一声。
“好了好了,我们弦儿最乖了, 阿姐不过看你太过于紧张, 与你开个玩笑罢了。”觉得在笑下去幼弟真得生气了, 曲轻歌收敛起肆意的笑容,安抚地拍拍幼弟的小脑袋,“这车内只有你我姐弟二人,阿弟实不必如此拘谨。”
张恒风不像曲轻歌一般需要赶着回去闭关,所以他打算多留些时日,陪一陪他母亲,曲轻歌与他告别之后先带着幼弟回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