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2)

“要举行一些商务上的宴会,你不方便参加。”杜以泽没具体说,沈悦也不方便再问。只是点头答应了一声,又靠在他的怀中。杜以泽搂过她的腰:“到时候,你就在这里等我。记住了,下了班别乱跑。我会安排人过来照顾你的起居。”

“好的。”她很是不舍得这个怀抱,爱情美好到能够让人忘记一切的烦恼。

很快,三天之后,杜以泽就搬回到了杜家在北京的别墅。如他自己所说的,杜家的事情很多,他要在豪宅里接待客人,举办高档的社交宴席。她既没资格参加,也没那个身份参加。这一点,她不怨小泽,这是社会的规则。

什么人什么场合什么地位,三六九等清楚分明。她再明白不过。

然而,夜晚一个人入睡的时候,她拉过冷冷的被子。心也随之凉了下来——很不甘心呢!只是因为身份低微,学历不高,所以连和杜以泽恋爱的资格都没有。想一想,这是多么美好的一段爱情啊,却被物质生活所累,不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阳光下。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不甘心。爱情已经让她更加坚强,也更加不满足。

她想正大光明地成为杜以泽的女朋友。想别人都祝福他们说:“你们很是相配,以后一定会白头偕老的!”而不是听那些“高等人”的唾骂:“林悦是个孤儿,怎么可以和杜氏集团的大少爷在一起呢?这简直是玷污了杜家!”

闭眼,睁眼。闭眼是爱情的烦恼,睁眼是冷冰冰的现实。她失眠了。

第二天去上班,沈悦也没什么精神。不过她还是很礼貌地和别人打招呼。除了小夏,上到博古斋经理,下到部长们,看到她都是笑意。主管鉴定组的老师傅陈汉秋,都略微“赏识”她了。

一块先秦的古玉,让她在这里的口碑提高了不少。

进了办公室,马锐跟她说了那一块古玉的情况:送到了嘉德的秋季拍卖会去,有望成为今年玉器拍卖品的主打。还说道:“杜董事长也亲口说了,你要是申请什么项目资金,他都会大力支持的,年轻人嘛,就该放开手脚干。”

她笑了笑:“多谢部长了。”

“哎呀,小林在这里。”隔壁陶瓷部的白部长过来窜门,看到她满脸都是笑:“早上忙什么?”

“报告白部长,早上……我们单位没事。”

“这样啊,那你过来,我们陶瓷组事情比较多,你不如过来帮点忙。”那老白也是对这个小姑娘有点同情,又觉得之前把人家看扁了,很不礼貌,所以现在有点提拔她的心思。沈悦一听,当然高兴了:“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临走之前,马锐点了根烟:“去吧去吧,你们小姑娘在这里我都不好意思抽烟。”

于是她出门,让马锐好好抽烟。到了这边沈悦先和几位师傅打了招呼,不过也没什么人重视她。白部长把她领到工作台前面——原来这边有许多许多明清瓷器的残片要分门归类。

她起手拿起一片红釉,看了几眼就要填报表,白部长把她拦住:“唉,等会儿,你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片瓷属于一件豇豆红太白尊。看它釉面匀净,不流不裂,色调淡雅,又带有绿色苔点,底部虽有“大明宣德年制”这样的年款,实际上为康熙年间的寄托款。东西的开片釉色属于豇豆红中的“美人霁”,算是当时御窑厂出来的精品……”

沈悦侃侃而谈,那老白却是大吃一惊:这分明是个行家的眼力劲儿啊!

唯恐她是侥幸猜对的对的,白部长又拿过一片红釉碎瓷片:“那这个是什么东西?”

“东西叫做珊瑚红釉,形制我猜应该是赏瓶。这种珊瑚红始于康熙,属低温铁红釉类,釉色均匀,红中闪黄。只有官窑才可以做,又称洋红……”

白部长几乎下巴都惊得掉下来了,这姑娘真的是个初中毕业的文盲吗?!分明是个鉴定大师啊!不行,他还得再考一考。于是又拿过一块青瓷的碎片,问道:“那这个是什么东西?”

沈悦上手掂量了几下:“这碎片应该属于一件影青釉的高足杯。影青釉属于宋及宋以后的产品。断代要看釉面:这片瓷器釉面清澈、泛玻璃光泽,并可见较大的气泡布于釉中。这是由于高岭土米分碎不到位造成的。而施釉厚薄不匀,色泽青中泛绿,口、底、边角及器身釉薄处闪微白。这些都证明,东西是明代正德至嘉靖年间的民窑影青釉。”

“说的很对,东西的确是这样!”白部长真是服气了:“你是沈阳人吧?从前在哪里学的鉴定?”

她谦虚道:“我是自学的鉴定。不过在沈阳,大连的古玩公司工作过几年,也涨了不少见识。”

“大连?你去过大连?”老白来了兴趣:“那巧了,我就是大连人。”

“是吗?但白部长您讲话的口音是北京这边的儿化音呀。”

老白笑了:“你不光眼力可以,耳力也可以。我是大连人,但是在北京长大的。所以现在讲的是北京这边的官话。”又想到什么,老白叹了口气:“我父亲倒是讲的一口地道的东北话,他也是个古玩藏家。从前在大连还有一条古玩街。”

沈悦顿时张口结舌——大连,有一条古玩街,姓白……难道老白是白延庆的儿子吗?这么巧啊!万常青杀死的白延庆有个儿子,儿子到了北京这边当了鉴定师……但是说完这句话,老白就没了下文,让她回去工作了。

不过,这个发现算是意外之喜。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去找杜以泽,想更加了解一下白家的消息。

但是杜以泽不在,还是徐楠接待的她。沈悦就坐下来等了等,眼光无意间扫过他的桌案,看到一封印着鸢尾花的信封里面,露出来半张入场票,标题是某某画展。举办的位置离这里不远。她还不知道小泽对画画也有兴趣,于是多看了几眼,刚好小泽来了。

“姐姐,什么事?”他一进办公室就关上门。

“博古斋有个鉴定师姓白,我想知道他家的详细情况。”她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道:“白延庆的案子还有一些疑点,我想调查个清楚。一来,最好找到证据,让当年的陈案尘埃落定。二来,或许可以找到其余有价值的消息。”

“帮忙可以,但是你不准乱来。”杜以泽严肃道。

“好的,我不会乱来的。”她站起来,踮起脚尖:“你也是,这几天在你家别墅里面请客,也别和任何女人乱来,小心我会吃醋的。”

说完印上一个吻,杜以泽显然很享受这个吻,伸进舌头,辗转了一会儿。才回应道:“知道了姐姐,你放心我有分寸。哪个女人都不及你漂亮。”手从颈后的衣领里伸进去,她惊呼,冰冷凉的感觉一下子从后背绕到了前面,抓住她的一点嫣红。

“小泽,你做什么?”她娇喘。

“姐姐,你还是这么敏感。”杜以泽好整以暇:“昨晚想不想我?”

“才不想,你走了正好,没有人打扰我睡觉了。”她别过头去,耳根子都红了。

“啧啧啧,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杜以泽一眼看破了她的秘密,又笑道:“姐姐,后天我就回去了,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说完,他把手抽了出来,还带着余温的手指,顺着她的下巴,抚摸了一遍她的容颜。

这样亲密又心领神会的感情交流,比在床上更加默契和甜蜜。她觉得,有这么一个男人爱着自己,不沉溺爱河不可能。

亲热了半个小时,她才出来。

到了傍晚,杜以泽先下了班,她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目送他的兰博基尼远去——那明亮的灯光呵,请你为我爱的人照亮一切黑暗。

走出公司大门,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到那一张画展门票,于是,转道去看了看。这画展真的很近,五分钟的车程就到了。票价80元,她是现在画展唯一的参观者。大概在这浮华的都市当中,艺术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

先看到一些国内海派老画家的作品,再是一些西洋画匠的作品。东西的水准都挺一般,她只是走马观花地略过,直到一个角落。

这里挂着现当代的一些年轻作家的作品。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小画家。

然后一副名叫《晚宴》的画,就这么情不自禁地闯入了她的眼眸中。这一副作品采用了西洋写实派的画法,绘画技巧运用的相当纯熟。然而,真正触动了她的,是画上的一个背影——穿着西装,端着高脚杯,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在一大群白人当中十分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