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遗诏,那也得看殿下有没有这个本事!”
“给我杀!”四皇子怒喝一声,身后五千精兵一拥而上,萧家军亦蜂拥而出,一时间厮杀呐喊不绝于耳,刀光剑影之中,尸横遍野,血流百丈。
四皇子本是穷途末路之兵,此番虽是死战,仍不敌萧家军上万雄狮,只见硝烟弥漫之中,四皇子手下之兵节节败退,竟是被杀去了大半,只留下一小队人马护于四皇子身前。
萧让拍马上前,提着承影宝剑挽出一朵剑花,自马背上飞身而去,一剑刺向四皇子身前左右心腹护卫。
此番萧让乃是想留四皇子活口,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将剩余剩余残兵消灭的所剩无几。
此处正酣战的如火如荼,那厢,隐翠峰山门大开,自清心庵的朱漆色半月门中步出一位身着石青色僧袍僧帽之人。
深檀嬷嬷伏跪于山门之前,将手中一卷明黄的圣旨高高举起,痛哭道,“佛天悲悯,愿众生回头是岸,早离苦海渡慈航。皇上遗诏在此!”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四皇子双目赤红,当即飞身而去,自深檀嬷嬷手中夺走那卷明黄遗诏,双臂颤抖着将其展开。
四皇子看完遗诏上的内容,竟是呆愣了,只见他将遗诏朝萧让远远一抛,面上大笑不止,如疯似癫。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啊……”
“你萧氏为大燕厉兵秣马,世代忠烈,可料到也会有今日?”
“哈哈哈哈……好一个贤良太子李琮!父皇虽不信我,却亦不信他!更不信这满朝文武!”
四皇子披散着发丝,形容癫狂,众人见状,皆以为四皇子是见了遗诏中新帝并非自己,因嫉生恨,神志不清,意识错乱了。
此时两军胜负已明,四皇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大势已去。萧让面色冷峻如寒冰,倒也不怕四皇子看到遗诏里的内容,只缓缓抬手道,“来人,将此逆贼、拿下,押入天牢!”
“属下领命!”
流云捡起那卷遗诏,双手奉于萧让面前,萧让接过一看,俊脸上竟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只见他闭了闭眼,面上神色难以言喻。
那明黄色的圣旨上乃是成安帝的亲笔遗诏——“朕殡天之后,传位于皇太子李琮,若太子有不测,则传位于四皇子李壁。自开国以来,大燕武将势力根深蒂固,长此以往,恐乱朝纲。朕去之后,想必北疆战乱已平定,可保大燕百年安宁。新帝继位之后,当收回平阳侯、淮南王手中兵权,若有不从,可褫夺其爵位,借机敲打武官,以免武将势力坐大至无可转圜之地。”
原来当年平阳老侯爷之死,不是为江山而死,不是为社稷而死,而是因为成安帝的一腔猜疑和忌惮而死。
原来,当年元宁长公主诈死,藏身深山,便是想打消成安帝的忌惮,保全平阳侯府。奈何一朝成安帝病危,深知太子和四皇子的狼子野心,不敢将遗诏交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只好连夜召皇姊元宁长公主进宫,将一纸遗诏托付到了元宁长公主的手中。
然而,元宁长公主亲眼看了遗诏的内容,才知道何谓“帝王无情”。
成安帝临危之际,该是怀着何等心情,将这纸写着平阳侯府的遗诏,亲手托付到了元宁长公主的手上?
她是他的皇姊,是打小最宠爱他的长姐,是那年奋不顾身将他从太液池中救出的阿姊。而他却在病榻缠绵临危之际,还满心忌惮着自己的亲外甥,甚至不惜褫夺一切,置其于死地。
哀莫大于心死。元宁长公主于紫宸殿中含泪拜别成安帝,将遗诏带出禁廷,藏在这隐翠峰之中。
帝王之家的手足之情、血浓于水,终是抵不过股掌之中的万里江山。
原来,皇帝所有的恩宠恩赐不过是利字当头,笑里藏刀。等遗诏大白于天下哪一天,想必平阳侯府定是岌岌可危,元宁长公主想到此处,也只能将遗诏能藏一时是一时。
萧让再睁眼,已是双目赤红,他飞身上前到深檀嬷嬷身旁,一贯镇定威严的声音里略有些慌乱,“嬷嬷,母亲安在?”
深檀嬷嬷形容枯槁,如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冲他深深一俯身,“元宁长公主,已薨。”
“哐啷”一声,萧让手中的承影宝剑滚落在地,他往后退了两步,心神大乱,正欲开口追问,不料一抬眼,便看到一股黑血从深檀嬷嬷唇边缓缓流下。
萧让登时大惊,上前封住她身上数处经脉,大吼道,“速来太医!”
“侯爷不必……”深檀嬷嬷喘着气,勉强吐出几句完整的话来,“老奴服了剧毒鹤顶红,毒药已经入了心肺,老奴已是必死之人了……当日老侯爷为皇上所忌惮,长公主被迫诈死,为侯爷筹谋已久,终是避免不了今日之局面……可见是万事不由人!世事累人……老奴出身禁廷,伴长公主嫁人生子,终其一生,此番……也要追随着长公主而去了……侯爷……侯爷要好好的……”
“飞鸟尽,良弓藏……侯爷身在朝中,需多多提防……长公主还在清心庵中……侯爷……去将公主带回侯府安葬罢……”深檀嬷嬷断断续续地说到此处,已经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力,只见她话音儿刚落,脖子一歪,便没了气息。
霎时,有山风过境,惊起飞鸟离林,松涛万顷。
萧让满面悲恸,默然许久,方抬手轻轻阖上了深檀嬷嬷的双目。
作者有话要说:ps本文本周完结~后有肥肥数章番外奉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粟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流萤不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魂梦杳
“不玩了,不玩了!”顾熙言从锦榻上起身,俯在黄花梨木的小方桌旁,伸手从瓷盘里拈了一块芸豆糕,气嘟嘟的咬着吃。
靛玉不满道,“小姐怎么能耍赖呢,说好了三局两胜!眼看着这一局婢子就要胜了……”
红翡恨铁不成钢地瞪靛玉了一眼,笑着对顾熙言道,“小姐若是玩累了,便歇会儿罢。”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那厢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为首的男人解了腰间佩剑,抛给身旁的护卫,径直步入了内室之中。
男人还未卸甲,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他大步而来,没等顾熙言抬眼,便一把抱住她,将头低低的埋在她的颈旁。
顾熙言突然被男人抱住,也是一愣。屋中伺候的丫鬟婆子见了,忙低了头,纷纷打帘子退了出去。
一室寂静。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未动,直到顾熙言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湿意,才缓缓地伸了玉臂去回抱男人,软了嗓子道,“侯爷这是怎么了?”
萧让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