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幸似乎还想挣扎一下:“我不能要的。”
王愆旸摇了摇头,最终拿出吓唬孩子的那套话:“你不拿的话,我以后就不点你家的外卖了也不去你家店里吃饭了,以后也不接你的电话了。”
小孩子的思想果然奇怪,元幸一听这话居然老实了。
他立即把300块塞进口袋里,速度快到仿佛有人要抢他的钱一样,然后唯唯诺诺地应下来了:“好,好的吧,那你不要不来啊……”
王愆旸听声音就能想象到元幸的模样,小脸上一定满是紧张,眼睛瞪的大大的,泪痣似乎也带着诚惶诚恐,活像一只被抛弃在路边的小狗。
他脑补得厉害,总感觉伸手就能摸到可怜小狗的脑袋,帮他挡住头顶的狂风骤雨后,或许能换来整个掌心的毛茸茸。
于是王愆旸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点承诺和郑重的意味:“我会去的,一定。”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王愆旸本能地回头看去,发现令秋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玻璃门后面,正看着自己。
窗外的枯枝残叶和灰暗的天色倒映在光滑的玻璃上,再重叠到令秋迟的脸上,衬着他那张年轻的脸越发得有生机。
见此,王愆旸内心突然腾起一种报复心理,他就这么看着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换上那张玩味的笑容,冲着元幸道:“经常打给我啊小家伙。”
语气十足的撩人。
电话那头的元幸脸一红,说话都磕巴了:“打打打打打打扰你了……”
挂掉电话,王愆旸瞟了一眼通话时间,屏幕上显示“25:14”。
看到这几个数字,王愆旸突觉得胸腔内有些许燥热,明明只是很正常地打电话,为什么总有种在玩phone love的感觉???
果然还是老了……
然后他摁灭屏幕,用稍微被冻僵的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拉开玻璃门,面无表情问令秋迟:“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令秋迟一手使劲抓在轮椅扶手上,面带微笑说:“爸让我来喊你吃饭。”
“那回去吧。”王愆旸说着,推着令秋迟的轮椅朝餐厅走去,“吃饭。”
离餐厅还有一段距离,在这里说话不会被餐厅的人听到,令秋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酸溜溜地问:“哥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那么开心。”
“朋友。”王愆旸淡淡道。
令秋迟穷追不舍:“男的女的?”
王愆旸不假思索:“女的。”
令秋迟这才松了口气,像是得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一样,高高兴兴地说起了想出去玩的事情:“哥,我这次考试要是考年级前十的话,寒假的时候你能带我去海边度假吗?就你和我?我不要之前说的新款手机了。”
王愆旸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你今年……大一?”
“我高三啦!哥你怎么不记得?”令秋迟撒娇道。
虽然基本上是有求必应,但王愆旸其实对这个弟弟的事情不怎么上心,只依稀记得他是20岁了。同龄人早都进大学翻滚一年或两年了,而令秋迟之所以20岁了还在上高中,也是因为当年的车祸,导致他缺课一年。
想到这儿,王愆旸只轻轻“嗯”了一声,也没有回答令秋迟的问题。
“哥,哥,哥哥。”没得到答复的令秋迟在轮椅上晃了晃身子,“行吗?”
王愆旸看着令秋迟的发旋,微微皱眉。
“跟谁打电话打那么久?怎么还不过来吃饭?”王暨楠在餐厅喊道,成功地给了王愆旸一个不回答令秋迟问题的台阶。
“来了。”
两人入座后,今天的午餐才正式开始。
然而王愆旸的心思不在今天的午饭上,尤其今天的午饭还是火锅,他的心思就更不在此了,筷子也不想动,说好的粤菜厨子呢?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刚刚小店员满口要还自己的钱,但扪心自问,现在谁还会把已经装进口袋里的钱再掏出来?况且这钱还是正经途径来的合法收入。
之前几次,他觉得小店员的言行举止都不像一个21岁的成年人,加上这次……太奇怪了。
思及此,王愆旸忍不住手指点了点桌面。
这个小动作被王暨楠捕捉,他沉声问:“听说你最近在吴家那个毛头小子的公司里工作?”
王愆旸这才象征性地拿起筷子:“嗯。”
“胡闹!”王暨楠脸色立刻变了,“我供你读书留学长大,家里海外的业务你不接手,就这么跟着那小毛头玩?”
王愆旸正色道:“我从十七岁的时候就没拿过您一分钱了。”
王暨楠卡了个壳,果断换话题:“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安排好时间没?我和你周叔叔最近投资了一项目,你趁着这个机会正好见见你周叔叔家的女儿,她和你是校友,在国外也留过学。”
此话一出,比王愆旸更快做出反应的是令秋迟,他的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保姆忙上前给他换了一双新的:“小少爷筷子掉了。”
“不用你管!”令秋迟生气地打在保姆的手上,筷子直接就掉落下来。
王愆旸看了他一眼,将新筷子摆在他的盘子上,然后放在自己的筷子,直视王暨楠的双眼:“爸,我29了已经,你是真的不清楚我为什么不去相亲吗?”
这边餐桌上剑拔弩张,那边的元幸挂了电话后,还站在灌满寒风的楼道内。
他维持着刚刚的动作没变,一手拿电话,另一只手带着那三百块钱揣在口袋里,一动不动,宛如被人摁下了暂停键。
冷风穿堂而过,元幸打了个机灵,这才反应过来,赶快开门进屋坐在沙发上盖好小毯子一气呵成,然后把脸埋在绒毯里。
“经常打给我啊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