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有两条?”
“小郎君!”早已见过浴火这般模样的东桥总算稳住了心神,他小心翼翼的靠近烛龙,又对高处的浴火招手道,“快下来——”
“我才不要下去呢!”玩心正炽的浴火抬头叉腰道,“我要跟我爹爹在一起!”
东桥有些着急,经过方才那么一闹,他也已经明白过来了。想必是因为身为精魂的黑三郎未曾回归本体的缘故,是以眼前这烛龙根本就没有真正清醒过来。他伸手护住浴火,抑或是因为被高师傅惊扰得睁开过眼睛,都不过是本能所为。
沉眠中的他不过是抬了下手,大地就为之动荡崩塌,他不过是睁了下眼睛,日月就为之换位,他不过是溢出一点气息,此地就生生被冰封了起来……他无意中举动都能影响如此巨大,若等他清醒过来,那岂不是会更厉害?
东桥越想越觉得可怕,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唤醒烛龙了。
“小郎君莫要闹了!”觉察到另一波地震即将袭来,东桥慌忙阻止浴火道,“黑郎君正在休息,你这般吵闹,怕是要吵醒他了——”
“才不会呢!”浴火甩着尾巴道,“这里的爹爹老是在睡觉,不管我怎么叫他都不会醒过来。”
说着他又伸手抓住烛龙飘忽的头发,然后就如一条灵活的小蛇飞快的爬到了烛龙的脑袋上去了。
他爬得那般高,离烛龙太近的东桥等人根本就没办法看见他。这叫东桥十分为难。
秀秀舍弃了季厘国族人宽厚坚实的肩膀,并大胆的在积雪里走了几圈。等将松散的积雪都踩实了之后,她这才跑过去查看高师傅。
薄冰里的高师傅仍旧保持着敬畏且神往的神情,秀秀踮着脚对着他哈了几口气,然后用手指在发白的冰面上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她写的是书呆子教她的成语,因为高师傅现在的姿势实在是有些搞笑,所以秀秀就十分应景的写了“手舞足蹈”四个字。
但此时在此的所有人妖皆都十分恐慌,除了少不更事的秀秀,其他人完全都没有任何兴趣关注高师傅的动作。
“高师傅是不是已经冻死了?”秀秀等了许久也不见高师傅动弹,这才有些担忧的问东桥道,“东桥,我们是不是也会被冻死在这里?”
“不会的。”东桥板着脸严肃道,“这些冰雪过不了多时就会化掉了。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不要随便下地了。”
边上的族人闻言便又俯身将秀秀扛了起来,接着过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地上那些积雪就被重新流动起来的熔浆悉数融化了。
秀秀对这里已经有些腻了,她迫不及待的想出去见青衣和黑三郎,但是这条路根本就不是之前账房先生带她走过的路,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了。
“东桥,我们还是去找账房先生问路吧!”不愿继续呆在这里的秀秀噘着嘴道,“秀秀知道他在哪里!”
“哪里?”东桥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这个!”秀秀将自己的宝贝菱花镜展示给东桥看,“这个是三郎哥哥给我的宝贝,秀秀可以在里面看见账房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秀秀的龙龙也要出来了!
☆、第306章 昆仑镜2
在如此窘困的时刻,秀秀言及之事,在众人听来,就如同暗夜中的明灯。虽然大家心里都已隐约猜到账房先生有可能不会助他们离开这个地穴,但近乎绝望的境地之时,如这般的救命稻草总归是叫人难以舍弃的,是以众人还是忍不住群聚到了秀秀身边。
秀秀也不觉得紧张,她先是对着菱花小镜呵了一口气,然后在周围人紧张的注视中用衣袖用力的擦着银亮的镜面。
识货的妖怪见秀秀这般随意的对待传言中的昆仑镜,一时肉疼的脸都歪了。
“轻点儿,秀秀好歹用绸缎擦啊!”他们巴巴的挤到跟前来,又眼馋的看着昆仑镜道,“这可是举世无双的大宝贝啊!”
“我有轻轻擦啊!”秀秀不忿的噘嘴道,“再说了,蛛娘做的衣衫可比绸缎顺多了!”
“昆仑镜原是仙界的东西,又岂会这般容易损坏?”东桥见秀秀被一干妖怪扰得迟迟不开始,就开口催道,“开始吧,若能从账房先生嘴里顺利套出话来,我们也就无需像现在这般坐以待毙了。”
东桥的话秀秀好歹还能听进去些,再加上积雪消融之后,地穴里又开始一阵热过一阵,如此忽冷忽热,她一个小娃娃着实有些受不住。
她将雪亮的镜面来回旋转了一圈,好似在找明亮的光源。
地穴里到处都是翻滚涌动的熔浆,长短不一的钟柱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金红色的金液。当秀秀将镜面斜斜对准了烛龙所在的浴金火池后,镜子便突然盛放出了极为明亮的光芒。
离得最近的几个妖怪险些没叫那泛金泛红的亮光闪瞎了眼,待到他们揉过眼睛之后再看,就发现镜子里果然映出了东西来。
镜子里的影像既非正对着镜面的秀秀,也非挤在一般的那几个妖首,而是一抹极为模糊的雪色虚影。
“咦?”秀秀奇怪的晃了晃镜子,等里头的影子清晰之后,她这才纳闷道,“怎的不是账房先生……”
位于秀秀身后的东桥居高临下,并开始仔细地审视起镜中的影像。
初时他也只能朦胧的看出那雪色的虚影仿佛是在挣扎,但很快,他就得以如愿以偿的看清全景了。
只见镜中有一通体雪白的狐狸正摇头甩尾的同一团漆黑如墨的暗影缠斗。他们所在的地方本就十分的阴暗,但那看不出首尾的暗影却比黑夜还来得幽深。
东桥默默将那狐狸的尾巴数了数,不多不少,恰好八条。
他所知的八尾狐,也仅有胡嵇而已。
“账房先生,账房先生,你躲哪里去啦?”秀秀对狐狸打架并没有什么兴趣,为了能快些出去见青衣和黑三郎,她就心急的晃着昆仑镜叫道,“账房先生你快出来!秀秀有事情要问你啦!”
“等等——”略瞧出端倪来的东桥连忙把住秀秀的手阻止道,“我好像看见账房先生了——”
“哪里?”边上心急难耐的妖怪们不等秀秀开口就连声追问起来,“东桥小哥你倒是快说啊!可把我们急死了!”
东桥没有言语,只是握着秀秀的手将昆仑镜挪近细看。
不曾想他这一挪,镜子里的影像顿时就散掉了。
众人原就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正是着紧的时刻,如此再叫东桥弄得看不见东西了,他们自然就该埋怨起东桥来。
东桥对他们那嘈杂的谴责声充耳不闻,只一门心思的专注于研究昆仑镜。倒是秀秀被吵得难受得紧。
“东桥,秀秀耳朵疼。”秀秀一边诉苦,一边又捏紧了昆仑镜往东桥怀里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