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1 / 2)

三途川客栈 木绣球 2931 字 7天前

他的左眼被松散下垂的布条挡住了,而右眼又包裹的不严实,以至于暴露出了他已经没有眼皮的整个眼球。

当他慢吞吞的解开绑在下巴处的布结,并以同样缓慢的速度一点点揭开布条的时候,距离十分近的账房先生仿佛能听见那同硬痂长在一块儿的皮肉撕开的声音。

但账房先生依然没有被吓退,他只是认真的盯着对方的侧脸,待到布条解到一半,他便用果然如此的语气道:“你果然是没有耳朵的!怪不得总是听不见我们说话!”

斗篷人恍若未闻的继续解开布条,那张被火烧的一塌糊涂的脸也跟着渐渐展露出来。

饶是心有期待的账房先生,见了那样一张脸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正当斗篷人准备继续时,过道尽头的人已姗姗来到了扶栏边上。

账房先生斜眼一瞧,竟是青衣和东桥。

“哎呀,青衣来了!”账房先生一边叫,一边拖着及地的长发往角落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对解释可不太在行。”

眼看就要将布条尽数揭开的斗篷人闻言手腕一抖,下意识就转头去看二楼。

再说青衣出来之时,远远就瞧见柜台边站了个形态奇怪的家伙,且与方才在厨房为自己解危的人物很有些相似,是以她便站住了脚,并认真张望起来。

谁知对方忽然就回头了。青衣与对方正好瞧了个对眼,只觉那张脸就如同炭火里烧到炭化的红薯一般,黑黑红红的龟裂成了无数块,而那双死鱼眼一般硕大青白的眼珠子比那看不出口鼻的焦炭脸还来得恐怖。

“小娘子莫看!”边上的东桥见状不妙,慌忙挺身遮挡青衣的视线,“还请小娘子马上回房!小郎君的吃食就由我来准备吧!”

“那是——”青衣虽然被吓得心肝乱颤,但在客栈数年,多少面目可憎的恐怖东西她都瞧遍了,是以她马上就又强行冷静道,“无妨,你让开。”

东桥见青衣的神色还算镇静,这才让开了。

他挡了不过片刻功夫,那斗篷人便已用布条将自己的脸又裹了回去。只是他的手也烧坏了许多,动作不够麻利,那布条绑的是乱七八糟的,该遮挡的地方都是虚掩,一眼望去,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青衣有心为之前的事情道谢,但还不等她开口,就听得身后有人道:“怪物!”

“浴火?”瞬间便认出对方的青衣慌忙压低了声音制止道,“不可无礼!”

“可是他闻着就很讨厌啊!”追出来的浴火用力扑到青衣的背后道,“娘娘你不要跟他说话,爹爹会生气的!”

“嘘——”青衣生怕叫外人听见,忙回身捂住浴火的嘴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乖乖等娘娘带吃的回来吗?”

“是爹爹叫我出来的。”浴火抬头挺胸很是骄傲地答道,“他现在在房里,叫我带你回去!”

“真的?”青衣惊喜万分,顿时连那个奇怪的斗篷人都顾不上道谢了,“那我们快回去!”

说着她就拉着浴火的手作势要飞奔回去。

岂料浴火竟如铁柱一般,硬是立在原地不动。

青衣拉不动他,待回头一瞧,就瞧见浴火对着大堂里的那个斗篷人张开嘴,却是遥遥吐出一颗类似火珠的东西来。

说来也奇怪,那斗篷人见了这火珠也不躲,只骨碌碌的转着自己那双死鱼眼一般的眼珠子认认真真的盯着那火珠看。直到那火珠轰的一声在他身上引出一阵烈火来了,他这才貌若痛苦的屈身抱住自己,并飞快的朝地下遁去。

就在他遁地消失前的刹那,他猛然抬头看了浴火一眼。

青衣被对方看浴火的古怪眼神吓得起了一身冷汗。她想也不想的搂住浴火,然后拉着他拔腿就跑。

☆、第285章 暗涌8

仿佛有什么危险的家伙在身后追赶着他们,虽然青衣回头时并不曾看见任何可疑的东西。

浴火不明白青衣为何这般紧张,只是瞧着青衣搂着自己跑的甚是辛苦,他便想也不想的反手将青衣抱住。

“浴火?”

冷不丁被拦腰抱住的青衣有些慌,然而不等她问缘由,浴火手臂一紧,却是猛然将青衣打横抱了起来。

青衣下意识搂住浴火的肩膀,而后眼前一花,再回神时,他们便已经站在了温玉的房间里。

被撞开的房门犹在咣当作响的来回摇摆,方舟握着腰侧的剑柄闪至门边,而另一边的双子书童则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怎么这般慌张?”床榻上的温玉也不由得蹙眉道,“外头应该没有那般不长眼的妖怪了才是。”

“楼下有个奇怪的家伙——”惊魂未定的青衣艰涩的咽了口口水,待瞧见窗边那个熟悉的人影之时,她的心这才算有些定下来了,“浴火突然就攻击了对方,我怕他追上来反击——”

说罢她又巴巴的看着黑三郎。

黑三郎如苍松劲竹般挺立在窗前,半开的窗扉在他的脸上投射出一道黑影,当他偏头回望青衣的时候,青衣立即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三郎!”她连忙拍着浴火的肩膀催他放手,待到浴火一松手,她便径直朝黑三郎扑去,“你怎么了?”

原本看似无恙的黑三郎一被青衣碰触,就立时委顿下来。

“关门!”见状不妙的温玉立马喝道,“东桥守门!”

紧追而至的东桥闻言连忙缩回迈进门的叫,并沉声应道:“是!”

“三郎——你不要吓我!”青衣从未见过黑三郎虚弱的模样,如今他只是站不稳,便足以叫她有崩天陷地的惶恐感觉。她只能踉跄着抵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并慌道,“阿兄——浴火——快来帮我——”

“爹爹!”浴火早已吓得跳过来了。但他到底还是个小孩儿,一慌乱便有些不知所措。

“我儿还是太过莽撞了些。”黑三郎伸手抓住窗棱,一面说,一面便勉力站了起来。

青衣复又踉跄一下,但手下却硬是没有放开黑三郎。等黑三郎完全站稳之后,她这才泪眼婆娑地颤声道:“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受伤了?”

“不要紧。”黑三郎低头笑着安抚道,“不过是一时力竭。”

说话间他身形一矮,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变回旧识少年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