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骆十佳拿了钱和自己的衣服,几乎毫不留恋地就要离开。
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也跟着起身了。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昂贵的手表,泰然自若地说:“我晚上还有事,正好送送十佳。”
……
骆十佳头也不回,从那个牢笼一般的房子里走了出来。
那个许久没有见面的母亲,不挽留自己的女儿,却拉着闫涵的手不放。
骆十佳疲惫地闭了闭眼,仰着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让那些不值钱的眼泪都流回去。
栾凤留不住闫涵。事实上,谁都留不住他。他那样的人,从来只听自己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从一个到处打混投机倒把的二流子一步步变成今天的样子。
骆十佳走得很快,可她走得再快,始终是个女人。而闫涵,西北的土地孕育出了他的高大个头,再加上常年的锻炼,他体力极好,不论她走多快,他始终紧逼着她。
他像个运筹帷幄的猎人,看着骆十佳这个急于逃窜的猎物,在他的天罗地网里苦苦挣扎,他一定觉得这画面十分逗趣。
“你那个爸爸也是个没福气的。”闫涵的声音里有淡淡的讽刺之意:“你要去,我就让你去。等你回来了,我们再谈。”
黑夜里的树木花丛只有浅浅的轮廓,静静林立在道路两侧。欧式的路灯昏黄微弱,让这条路看上去又恐怖又漫长。
骆十佳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闫涵,眼底尽是嘲讽:“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闫涵深邃的五官已经抹上了一些岁月的痕迹。他眼角生出了浅浅的皱纹,一笑起来,那皱纹更是明显,可这并没有影响他身上那种成熟男人的风韵。
“不管是那个姓沈的,还是那个姓程的,那样的毛头小子,哪里适合你?”
骆十佳讨厌他用轻蔑的语气谈起她的生活,否定她的一切。她能听懂他的潜台词,潜台词便是,不论她逃到哪里,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双手紧握,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怨毒,她冷冷笑着:“您这种老头子就更不合适了。”她故意刻薄地说:“忘了问了,闫叔叔,您还有性/功能吗?应付我这种年纪怕是吃不消吧?”
闫涵站的地方,一棵榕树的枝叶从花丛里生长开来,遮住他头顶那路灯微弱的光芒。他的表情似是没什么变化,只是那一道道树的影子让他的表情有些可怖。
不管骆十佳说得多难听,他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可那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十佳,你以为你能逃得开我吗?”
骆十佳屏住呼吸,气势上丝毫不肯输给他:“不,我已经不准备逃了,等我从宁夏回来了,我就好好在这儿住着。”
骆十佳冷冷瞧了一眼远处那个牢狱一般的别墅:“您以后一三五去我妈房里,二四六来我房里,周日您随便。这样的安排,还满意吗闫老板?”
骆十佳如同一只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闫涵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只是勾着唇浅浅笑着。他抬起头想要触碰骆十佳的头发,骆十佳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恨我。”闫涵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宠溺,却带着满满掠夺的残忍:“可是怎么办呢十佳?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这文的配置都有点挑战三观。
但我尽量已经不虐了,前面也都写得很平和吧?
☆、第十四章
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骆十佳不记得自己开过多少个红绿灯,她不能回头,只能一直一直开下去。
这是一条通往十八层地狱的路吗?为什么她会这样绝望?绝望到这世界那么大,她却觉得自己无处可逃的地步?
眼泪一颗一颗落下,从脸庞滑到下巴,最后落在深色的衣服里,好像就那么消失了一样,如同她这么多年一直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痛苦。
十四岁,从西安转学到了深城最好的高中。闫涵说,深城教学质量更好,升学率更高。深城是一线大城市,要她去见识一下。
骆十佳对此深信不疑。她没有爸爸,她把闫涵当做自己的亲生爸爸一样尊敬。开心地收拾了行囊,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远离了熟悉的方言,养育她的土地,以及虽然不亲近,却是唯一的,家人。
她不想去回忆那些过去,可那些可怕的过去却时时在她噩梦中出现。
……
他喝醉了酒来看她,她不明所以,善良地给他倒水解渴,她尊敬他,要知道,他在她心里是那样重要的人啊。可他呢?他用满身的酒气拥抱她。
十几岁的女孩如何能抵抗正直壮年的男人?她只能在他怀抱里瑟瑟发抖。他用下巴摩挲着她的皮肤,上面那些刺刺的胡茬扎得骆十佳不住往后逃着。
他醉后在骆十佳耳畔呓语:“……我的十佳,你快点长大,我已经快等不住了。”他抓着骆十佳的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你看,我都等老了……”
“我供你读高中,读大学,你想读什么我供你读什么,等你毕业了,我就娶你。”
“……”
这样的变故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吓得嚎啕大哭。这个如同父亲一般尊敬的人,怎么会对她说这些话,她想不通,也不愿想。
“闫叔叔,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他的怀抱如同一个牢笼,将她禁锢得几乎无法呼吸,她的双手死死抵在他胸前,却根本无法抵抗他的力气。
浓烈的酒气、湿热的吻一下一下落在骆十佳脸上、脖子上,骆十佳只觉得全身僵硬,她再也无法忍受胃里不断上涌的不适。翻江倒海,吐了闫涵一身……
噩梦一帧一帧转换,那些画面都带着暗黑的色调。
那是她记忆里最想要逃避,最想要抹掉的部分。可那部分却如同鬼魅一样对她如影随形,她逃不开,逃不开……
“……”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那样深沉的表情,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十六岁女孩的脸上。破碎的经历如同揠苗助长,让她急速早熟。她开始防备,开始躲避他的亲近,可他却总有办法将她抓住。
“十佳,你是最好的女孩,又干净又单纯。”他看向她的眼神是那样贪婪,贪婪到让她害怕,他说:“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我也曾像你一样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