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虞姑姑笑道,“太皇太后也该出去走走了。”
太皇太后咳嗽两声,吐了一口痰,接过虞姑姑手里搅凉的汤药,一灌入喉,待抹净了嘴,才微微一笑,“原本哀家早就该去陪伴佛祖了,没想到得益于夏楚那丫头的方子,倒是多活了这几年。呵呵,哀家也是时候好好谢她了。”
虞姑姑蹙眉,不解地看她。
太皇太后也不与她解释,仍是带着笑意道,“射柳这样的喜庆的大事,又关系与北狄的和谈,那丫头既然贵为皇后,又怎能不参与?去,传哀家懿旨,让她明日陪同哀家前往东苑。”
虞姑姑大惊失色,“太皇太后,道常法师说过,皇后娘娘身有天劫,不可随意外出。奴婢还听说,重译楼之事,便是因她私自前往引起的天罚。为了此事,她禁足府中,早已不再外出。如今唤她出府,只怕不妥?”
“有何不妥?”太皇太后唇角露出一抹浅笑,“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生生死死,一切都是命数。哀家潜心礼佛这般久,最是明白个中因由。再说,那道常和尚说的话,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恐怕只有他自个儿才晓得。”
虞姑姑沉默了。
人人都忌讳,偏生太皇太后是个不忌讳的。
“下去传哀家口谕吧。”
“是,奴婢这便派人前往魏国公府!”
虞姑姑话音刚落,太皇太后却笑了一声。
“不!你亲自去,顺便为哀家带些谢礼。”
“是。”虞姑姑垂着手,往后退去。
“等一下!还有一事。”
太皇太后也不知又想到什么,突地半阖起眼睛扫了过来,那满是褶皱的脸上,也似明亮了不少。
“阿木尔这孩子,这些年也苦了她了。这次射柳,若是哀家不传,恐怕她也不会去掺和。射柳既是天家大事,她身为太后怎能不去?阿虞,一并传哀家口谕,令阿木尔一同前往吧。人多,也热闹一些。”
夜深露重,灵岩山上凉风习习。在薄薄的雾气中,一辆双辕马车从灵岩庵出发奔向了京师,一直驰骋到魏国公府的正门口才停了下来。
“姑姑小心。”
头上戴着纱帽的虞姑姑从马车上下来,款款走向夜幕下的国公府大门。
一听说她是奉太皇太后懿旨来的,门房慌不迭的开门,把人迎了进去。按时下的规矩,若非身份高于主人的来客,一般都只能迎入东西两侧的客堂招待。但虞姑姑一入内,披衣起床的魏国公府大管家丝毫不敢怠慢,直接把她迎入了正堂。
“老婆子深夜来访,打扰了。”
虞姑姑性子温和,待人还算客气。
“姑姑有礼。”管家客气道,“不知姑姑漏夜前来,有何要紧之事?”
“奉太皇太后之命,前来见七小姐,烦请管家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