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邈碰了碰她的胳膊,轻喊了一声。
“李主薄在叫你过去。”
轻“啊”一下,夏初七这才反应过来,御田就在前面不远,可她却觉得没有什么力气,踏出一步,腿脚一软,她差点儿绊倒,幸亏李邈及时扶住她,才没有闹大笑话。
“小心些。”李邈皱眉,“你脸色很白。”
弯了一唇角,她忍住那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情绪,笑了笑。
“放心,我脸色再白,也白不过你。”
“……”
李邈不答,可损了一下人,夏初七颓然的情绪又消失了,乐观的心态支撑着她,很快又找回了情绪。她现在是在做什么?皇帝就在面前,文武百官也在面前,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盯着赵十九,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在今天失态。
御田边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又是一阵礼乐之后,也不晓得那赞礼郎在说些什么。
接下来,只剩下老皇帝亲自犁地的一个环节。
很快,一头脖子上扎了大红绸带的水牛就慢悠悠的过来了。水牛的后面,有一个身着农夫打扮的男人,把着一个铁犁,随了那水牛的速度,迟迟疑疑地走着,目光里满是犹豫和闪躲。
隐隐绰绰之间,夏初七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儿,心脏顿时狂跳了起来。
傻子!
那个农夫打扮的人,居然会是兰大傻子?
许久不见他了,她真的很想扑过去问问,他过得好不好。
只可惜,站在一群人的中间,她不仅不能上去相认,还得把自己的身子往后缩了又缩,不敢让傻子瞧见她了。兰大傻子是一个心智不高的人,一旦让他看见了她,一句“媳妇儿”就把她给卖了。
即便要相认,也不能是现在。
看来今天这一出戏,是宁王赵析安排的了?
要不然,傻子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记得赵樽答应过她,一定会随时关注着傻子,到了时机妥当的时候,自然会让他们见面,也会让傻子认祖归宗。难道说,除了宁王之外,赵樽也觉得今日是最好的时机?
心里慌乱着,她下意识的退开步子,又在人群里找起太子爷赵柘来。
可祭祀的时候没见他,如今的御田边上,仍没有见他。
看来那太子爷久不出东宫,已经不习惯外面的日子。今日这么好的天,赵绵泽仍是没有说服他出来逛一下。
突然间,她又生出了一些遗憾。
如果他来了,能第一时间见到他的亲儿子,该有多高兴……
想到赵柘那一张慈祥温和的瘦脸,她心里一酸。
道常老和尚在御田边上焚了香,又说了一些什么关于犁田仪式的套词儿,她也没有听得太清楚,只见一直关注着动来动去特别不自在的傻子,然后看着那老皇帝挽了袖子,过去接过傻子手上的犁把,就要开始他今年春季的第一犁,以示农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