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骁武军不同,卫所士兵所有个人用品都是从家里自带的,因此即便是再破再烂也没人管。
“赵指挥使,难道你不觉得这里面的气味非常刺鼻?”李云天在房间里查看了一番,然后挥手招来了躬身站在郑良等大员身后的赵洋,皱着眉头问道。
“王爷,屋子里住的都是男人,因此有些事情也就随意了一些。”赵洋虽然觉得屋子里的味道不好闻,但他却不敢像李云天和郑良等人掩住口鼻,讪笑着回答。
“本王知道你有难处,因此本王就提一个要求,把营房打扫干净,被褥什么的都洗洗,此事事关士兵们的健康,不可忽视。”
听了赵洋的话后,李云天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沉声吩咐赵洋。
“卑职遵命,这就去办。”赵洋闻言一躬身,沉声答应了下来。
“算了,把被褥什么的都处理掉,本王从龙江船厂给你们调来一批军需。”李云天扭头望了一眼边上床铺上许多露出里面泛黑棉絮的被褥,随后改变了主意,这些被褥看来已经无法再清洗。
“谢王爷。”赵洋顿时大喜,连忙向李云天躬身道谢。
骁武军士兵的个人用品皆由骁武军免费发放,质量上乘,如果李云天能提供这批被褥的话那将给定海卫节省不少的开销。
由于房间里的味道确实难闻,因此李云天没有多待,随后在赵洋的引领下去了其他地方查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云天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除了赵洋等定海卫主官办公的场所外,其他地方的建筑无不破败,有的竟然成了摇摇欲坠的危房,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至于本应养着不少马匹的马厩大部分都是空荡荡的,按照赵洋的解释定海卫无力承担养马的费用,故而只能进行精简,可即便是剩下的马匹也都又老又瘦,有气无力地在那里咀嚼着草料,根本就无法冲锋陷阵。
李云天很清楚,定海卫根本就没有在基建上有多少投入,卫所里的钱财十有八九被赵洋等人给贪污了。
见李云天面色越来越难看,赵洋的一颗心也越提越高,谁能想到宁波市舶司突然之间会受到倭寇的袭击,更想不到李云天刚好这个时间来巡察江南,故而他此时非常郁闷,要知道全天下的卫所的情形都差不多,只不过他运气太差撞进了李云天的手里。
“王爷,到了午饭时间了,您看是不是先吃饭?”当李云天阴沉着脸从一处没有存放多少东西的库房出来时,李宜安迎上来躬身请示。
“好。”李云天闻言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官员,沉声说道,“你们先下去用饭,本王再走走。”
说着,李云天就起身大步离开,这使得现场众位官员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大人,你们先下去吧。”南京吏部尚书郑良见状开口向李宜安说道,很显然李云天不想让人跟着,尤其是浙江三司的人。
“下官遵命。”李宜安不敢怠慢,向郑良一拱手后领着现场的官吏去吃午饭。
郑良则和南京户部尚书秦康民、南京刑部尚书张泉和南京守备方有道追了上去,陪同李云天继续巡视。
“藩台大人,忠武王这是何意呀?”赵洋本想跟着过去,不过转念一想就放弃了,毕竟李云天刚才没有让他引路,于是忧心忡忡地问向了李宜安。
“王爷到军营向来与兵士们一起用饭。”李宜安闻言不动声色地望着赵洋,“幸好本官早有准备让人调来了不少食材,否则就你们伙房里的那些饭菜肯定要倒了王爷的胃口。”
“多谢藩台大人,多谢藩台下人。”赵洋尴尬地笑了笑,连声向李宜安道谢,卫所伙食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李宜安没说那些饭菜只配喂猪就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不仅定海卫,大明所有的卫所都存在这个问题,毕竟卫所属于自给自足的衙门,平常很难从朝廷获得拨款,又无法像地方衙门那样有机会捞油水,故而卫所的军官唯有把目标放在卫所里的军户身上,不仅侵占其田地而且还奴役那些军户,至于卫所里的日常供给自然按照最低标准来,只要饿不死就行。
这就造成了卫所士兵训练荒废和士气低落,不少人因为无法忍受长官的剥削和压榨而逃亡,使得卫所制度的处境江河日下,明廷虽然多次整治但无法改善,以至于明中叶以后募兵制逐渐兴起,一步步取代了卫所士兵成为明军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