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新堂接过沈识檐手中的眼镜,折开镜腿,重新为他戴上。一缕头发不规矩地被夹在了镜脚,孟新堂屈起手指,帮沈识檐抚顺。
“那回我家吧,”沈识檐说,“有挂面和菜,虽然作为第一餐可能有些简陋,但正好符合你的病号身份。”
“好,”孟新堂笑道。
下桥的时候,孟新堂通过申请,点了一支烟,走了几步后忽然停住。沈识檐不解地转身。
“怎么了?”
孟新堂没动,吸了一口烟:“这回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了。”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沈识檐没听懂,笑着问他为什么。
“可以付赏花钱了,”孟新堂轻笑一声,夹着那支烟,缓缓朝他走过来。到了他身边,执起了他的手贴到胸口,“沈老板,用我这一腔的爱意,换与你同看一院的四季,可好?”
沈识檐一愣,继而在这热烈的目光中大笑。看来孟新堂不管是什么话,都不是随便说说的。
回去的路上,沈识檐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他听着车内播放的音乐,问孟新堂:“是特意下载的这首歌吗?”
孟新堂点头。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去自己找一首歌,往常车内的音乐,体现的都是孟新初的品味。
这首歌实在特别,每每听到,他都会想起那天灯光流离下,带着后院香气的沈识檐。
而如今这个人就在旁边,闭着眼睛,靠着椅背。早知道,真的该冲动些、无脑些,在那一天就告白。
“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帮我下载一些你喜欢的歌吧,我对歌曲一窍不通。”
沈识檐没睁眼,“嗯”了一声,问:“你大概喜欢什么样的?缓慢抒情的?”
“选你喜欢的就可以,我应该都会喜欢。”
沈识檐默不作声地笑,仍闭着眼,说“好”。
沈识檐家的食物风格和之前一摸一样,清心寡淡,与世无争。沈识檐不许病号动手,亲自煮了两碗青菜面,如他所说,真的比医院的病号饭还适合病号。
孟新堂看着那一盖的绿油油,没动筷子。
“怎么了?”沈识檐以为他是不舒服,询问道,“手臂疼?”
孟新堂摇头,直勾勾的盯着他。两个人在腾腾的热其中诡异地对视了一会儿,各自忍俊不禁。
“第一餐,又是你亲自做的,我是不是不该挑什么?”
沈识檐已经十分好奇孟新堂到底是在因为什么不自在,连声说:“可以挑啊,以后根据你的口味适当调整。”
孟新堂斟酌了一番:“那我向你坦诚一件事……我不是很喜欢吃青菜。”
静默一刻后,沈识檐因他的表情和话语笑得不能自已。孟新堂看着他笑,自己夹了一根青菜放到了嘴里。
虽然不喜欢,倒也愿意吃。
等沈识檐笑够了,停下来,才想起上次两个人喝酒时,孟新堂落第一筷时的动作,好像是中途转了个弯的。而且那次可是两大盘青菜,他们两个人吃了个干净。
难为他了。
沈识檐挑了一根青菜,同孟新堂说:“我这不是青菜。”
孟新堂扬眉:“是什么?”
“是寿数。”沈识檐不管对面人的笑,自己晃了两下筷子,“感谢孟老师为我们的未来做出的牺牲。”
孟新堂还是睡在了上次的屋子,不同的是,这次沈识檐靠在门口,对他说了声“晚安”。
孟新堂走过来,轻轻抱了抱他。
“晚安。”
第一天的晚上,也没有很特别。孟新堂在床上辗转,有些难以入眠,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改了一个名字。
从“沈识檐”到“识檐”。只是去了一个姓氏,但却大不相同了,前者是朋友、知己,后者又加了爱人的适度亲昵。
他放下手机,朦胧间又想着,何止是亲昵,这可是他要唤一生的名字,千万次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