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男人们的野心,在这个时代总是以女子的牺牲作为代价。

冯家男人的野心,便牺牲了冯思嫒的终身幸福。她自己最初或许心甘情愿,以为智珠在握,那么当事情进展到现在呢?她心里又可会后悔?

***

冯思嫒披头散发的跌坐在床边。

梁上吊着一条白绫,晃晃悠悠的在从窗户里灌进来的冷风中晃悠着。已经入冬了,室内却无一丝暖意,加上她苍白的脸孔,这就是……她活生生的地狱。

方才她的哥哥刚刚来过,连最后一丝希望,也在那人的话语里变成了凝固的绝望。

冯思平一进来就看见了梁上绑着的白绫,但他非但没有帮她将那条白绫抽下来,反而他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提溜到白绫旁边,掐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这个和他容貌相似的女人,冰冷的对视了几秒钟,冷冷说道:“你若是要死,就快一点去死。你活着,我们还得低声下气的去跟唐家谈补偿,可你要是死了,你前脚被丢去乱葬岗,后脚父亲立刻可以再派两个女儿过来,你知道我们家里最不缺的是什么,对不对?”

冯思嫒剧烈咳嗽着,瞳孔渐渐放大。她清楚。

最不缺的就是庶女,最不缺的就是有着冯家女儿名号的女人。

没了庶女还有义女……反正漂亮女子天下多的是,要联姻,她死了反而更方便。

“哥哥,我没有……”她剧烈的挣扎着,满心满腹的冤枉。

眼泪成串的从眼角滑落下来,一串串的晶莹,全是这一刻不甘心的见证。

她自己很清楚,她并没有和男人做过什么……那些人说的苟且的事情。

冯思平松了手,将她往床上一摔。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个已经注定被毁掉了的妹妹,他心里的愤怒,自从确定她怀孕起,就没有消失过。

来唐家联姻的事情是他们两个人一起争来的,这事儿办得好,就是他们出头的日子。两兄妹在冯家后院相依为命,他相信他的妹妹,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做出丢人现眼甚至可能会丢了性命的蠢事来。

但做过没做过到现在还有什么打紧的?还重要吗?

她就是说一千道一万,他们两兄妹不也不信邪的找了医药馆,甚至去租界找了洋夷医生看过,全部都是证实她的确是怀孕了而不是什么药草的作用,有这个事实在,她就是死,也洗不清这个局了。

冯思平也不明白这是什么。

但他只知道一件事,从哪里跌倒,就必须得从哪里用力爬起来。

在冯家后院,他只会学会了一件事,就是从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争自己去夺,而他们现在大不了就是从零开始,反正唐大帅为了南北合约的事情,竟然狠得可以让自己头上帽子染绿,那他们又愁什么?

现在他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管怎么样,必须得保住妹妹的一条命,至于别的,反正他要是空着手回去也不免父亲的斥责,也坐不稳嗣子的位置,那他还不若索性破罐子破摔……他们唐家想要什么,他就给!

冯思平咬着牙狠狠甩了冯思嫒一巴掌---他打的很重,“啪”的一声一个手印印在了女人的脸上。这一巴掌把一辈子没挨过打的女人打蒙了。

她怔怔抬头,却在哥哥的眼底也看到了隐约的晶莹:“哭,哭有什么用?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说你没做过,除了我一个人会信你,这天下还会有谁能相信你?”

“哥……”这言下之意就是他信她。这时候的信任,让冯思嫒红了眼眶。

“这孩子必须得打下来,你好好调养身体,做好准备。日后进了唐家后宅,拿出点儿真本事来,至于别的,哥哥自然会给你去谈。”冯思平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床上的女人,冷冷的吩咐道。

他挺直了背脊大步离开,一点也没有犹豫---他很清楚,受了他这一段话,冯思嫒一定会再一次站起来,他的妹妹,不可能连这点韧性都没有。倘若她真的还想去死,那他也只好当做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亲人了!

现在真正难办的反而是唐大帅那边,他就必须得拿出点干货来,才能堵住唐家的嘴,才能给妹妹铺下前头的路。

谁让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虽然不知道唐家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才卑鄙的竟然让她怀了身孕,但冯思平很清楚一件事,要堵住唐家的嘴,只有利益,赤果果的利益才能办到。

在他身后,冯思嫒慢慢的爬了起来,原本软弱的眼神渐渐坚毅。

她的手指甲掐破了手心,目光渐渐阴狠。

怀孕的事情,她不清楚唐家到底是怎么操作的,但哥哥说的对,事实就是事实,她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现在重要的不是纠结能不能洗清她的污名---怕是她一辈子也得背着这个担子了,现在重要的是,当哥哥帮她铺了路之后,她决不能再重蹈覆辙,被人玩弄股掌之上!

他们冯家,绝没有这样受了人愚弄就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的孬种!

☆、第113章 孕事(3)

传令官在门口的通报打断了在案头前看文件的男子的思绪:“大帅,冯公子求见。”

从小小的一个称呼里,其实就能看得出冯思平和唐谨之在地位上和能力上的区别。

冯思平依旧只是个冯公子,而唐谨之,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是被默认为唯一继承人的少帅。之所以不能被称为大帅,不是因为他能力有瑕甚至经验不足,不过是因为老父依旧在世,健壮康健,所以需要区分尊卑而已。

唐大帅搁下了手中的笔,示意传令官让冯思平进来,他神色淡淡的看着这个一走进来就一揖到地,显得极为恭敬的年轻人。

唐大帅的神色很冷,甚至没像平日里那样客气的去扶他让他不必如此拘礼,这些,都在冯思平的意料之中。

不管妹妹怀孕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因为唐家的算计,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冯思平很清楚,他该把自己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既然是求人,就该有求人的姿态。

而他既然来了,也就决定把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一并抛开。

“大帅,”他弯着腰,保持着这种带着卑下之意的姿势,低着头说道,“余先为妹妹的事情,向大帅的宽宏和隐瞒,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