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说你做错了。我是说你做得好,大大的好啊!现在整个京城里,谁不知道你宋家七小姐能耐,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只不过是为府里其他小姐们鸣不平,从此以后,只怕人家只知道宋七小姐,其他小姐怕是再也比不上咯。”
她这话是让宋玉汐成为众矢之的,暗地里责怪她没有姐妹情谊。
宋玉汐还没开口回答,只听纪兰也在旁边说道:“四姨娘说的不对,宋家的家风原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七小姐立下这个大功,原也就是为家里姐妹们,这回便算是姐妹们一起出的主意,如此才不枉老夫人的教导方针。”
纪兰倒好,比四姨娘的酸溜溜又多了几分不要脸在里面,林氏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一声,倒是三姨娘颇有些正义感,说道:“功绩是七小姐的,钱和粮都是七小姐出的,大夫人一句话,如何就把这功绩变成了所有小姐的?”
三姨娘记得宋玉汐的好,因为在府里其他院子里都很困难的时候,只有她和宋玉寒的院子里东西充足,宋玉汐还是记挂着宋玉寒这个二姐的,因此三姨娘自然对宋玉汐有了偏向。
纪兰勾唇一笑,似乎早就料到有人会提出异议来,说道:“既然三姨娘这么说了,那我便替大小姐出一千两银子给七小姐就是了,我不过是想着,她们都是一家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七小姐一定不会跟其他姐妹计较金钱上的东西,不过既然七小姐介意的话,那我便替大小姐出了她那份又如何,也免得旁人说我们大小姐沾光。”
这番话说的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宋玉汐双手抱胸,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纪兰这个女人了。当然明白纪兰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宋玉蝉和定王的事情没成,失了很大的颜面,想要借此机会,弥补一番,而这次也确实是个好机会,救死扶伤,向来都是高义所在,难怪纪兰这样不要脸皮的也要替宋玉蝉挣一分功绩了。
这个回答,宋玉汐是不打算给的,鼻眼观心,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就足以表明她的态度了。
纪兰冷哼一声:“哼,七小姐好大的威风,居然给我这个嫡母摆脸色,怎么,我哪里说错了,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咱们好好辩一辩,让大家也评评理,看这事儿我说的对也不对。”
说着便和四姨娘交换了个眼色,四姨娘立刻就明白纪兰的意思,上前说道:“我觉得夫人说的再对不过了,咱们宋家的姑娘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七小姐做了好事,那便是家里姐妹们一起做的,我,我人微言轻,手头也不富裕,但也想替五小姐和八小姐,出一份,我就出五百两好了。”
宋玉汐呼出一口气,真是贱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112|111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见识了纪兰和四姨娘的无耻,三姨娘上前就讽刺道:
“怎么,我还头一回见到人家这样做事,怎么七小姐刚做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参与?如今事情做成了,事情是七小姐做的,钱是七小姐花的,做成功了,你们倒要来分一杯羹。我们家二小姐虽说不如列为出色,可到底我们也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写。”
三姨娘入府也有是五六年了,也算是在纪兰手底下摸爬滚打过来的,嘴上功夫也是了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下连纪兰这个正房都骂在里面了。
纪兰脸色铁青,冷声对她说道:“滚一边去,这里有你什么事?我是她们的嫡母,我这么做也不过就是要宋家好,七小姐独善其身才是自私的。”
秦氏默念心经,一遍还没结束,就放弃了,放下佛珠转身说道:“吵够了没有?一点蝇头小利,值得你们争的像乌眼鸡似的吗?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思不是有功一起领,而是家中出人才,家族里与有荣焉的意思,姨娘跟着胡闹也就罢了,你是嫡妻居然也这样见识浅薄,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秦氏的话,让四姨娘立刻就缩了头,左右看了一眼,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这位老夫人有多厉害,她可是亲身领教过的,上回她吃了大亏,牙齿都给打掉了,好几个月没能见人,今天不过是想跟在大夫人身后,看能不能也沾点便宜,可不是跟大夫人同生共死的意思。
四姨娘退缩了,纪兰却是不退,上前就在秦氏面前跪下了,说道:
“是,儿媳有错,按照道理说,确实不该这样分功,可是老夫人也要替大小姐想想,当初是怎么和大小姐说的,老夫人您自己知道,可莫名其妙的就把那事儿给搁下了,是,大小姐就算有错,可她也认错了,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错的?这事儿牵扯太大,损害的不仅仅是大小姐的颜面,还有整个宋家,您知道外面都在怎么猜测咱们家吗?今日就算是我这个嫡母过分了,但我也是想让人家重新重视咱们宋家的姑娘,七小姐立了这大功,皇上都惊动了,多大的体面,将来势必要恩赏的,赏银我们一分不要,只想让大小姐也参与其中,这样对外人来说,也更有说服力,大小姐是嫡女,这些事儿应该就是嫡女做的,当初如果大小姐也像七小姐这样做了的话,她也不是做不成功,更加不是不会做,没有机会罢了,七小姐若是当时肯来和大小姐说一声,也不至于大小姐这样被动!如今不过就是想让外人看着好看些罢了,将来就是说人家也好听不是,您已经阻拦了她的前程,这一回,就算把我给埋怨死,我也要替大小姐争一争,要不然,大小姐就太可怜了。请老夫人原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只要你同意,要打要罚,我一个人认下了!”
秦氏冷笑,说道:
“歪理邪说,你还说的义愤填膺了。这事儿不必再议,皇上那儿已经有了定论,现在就是加人也加不进去了,汐姐儿这回立了功,整个宋家的姑娘都应该与有荣焉,其他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断了的好!”
说完这些之后,秦氏便不理会跪在地上的纪兰,与她擦肩而过,然后才对大家说道:
“好了,祭祖仪式结束了,都回去吧。婵姐儿留下,跟我去廊下走走。”
秦氏这般说完之后,大家便告辞了,宋玉汐扶着大腹便便的林氏回去了雨桐院中。
花园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淹着水,花圃里的花和树全都已经涝死,只能等水退之后,看还有没有存活的机会,所以秦氏和宋玉蝉只能在未淹水的廊下走一走。
宋玉蝉扶着秦氏,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也有些空洞,似乎是那种受了很大打击的样子。秦氏叹了口气,对她说道:
“你母亲今日的行为,我很不看好,你知道原因吗?”秦氏这般对宋玉蝉问道。
宋玉蝉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秦氏心中暗叹,继续接着说道:
“一个人立身在世,行差踏错没什么,知错能改就行,自己犯了错,有什么后果都要自己承担,切不可只计较个人得失,想以别人的功绩来掩盖自己的错误,这本身就是大错!本来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该旧事重提,可是有些话,还是要和你说清楚的。你做错了事,才来埋怨宋家冷落你,可你做错事的时候,可曾想过你那么做了,会给宋家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吗?你该感谢汐姐儿会泅水,没让你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若是那天汐姐儿和楚小姐,杜小姐都死了的话,你觉得你现在还能这样安稳的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皇后娘娘早就答应我了,让我做定王妃!是祖母断了我的前程,让我变成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没脸出去见人,我受了很大的委屈,祖母怎么就不知道安慰安慰我呢?您口口声声的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可内心却还是不肯谅解我,既然您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谁让我没有一个会勾引男人的娘呢,活该我受这些罪!”宋玉蝉说的话十分消极,让秦氏停下了脚步,震惊的看着她。
“胡说什么?这些话是你一个大家闺秀的嘴里该说出来的吗?定王妃!皇后答应你做定王妃,你就是定王妃了吗?皇后上面就没有太后,没有皇上了吗?你做的那些事,若不是汐姐儿替你隐瞒,如今宗人府的大牢里还怕没有你宋玉蝉的位置吗?你以为楚家和杜家就会善罢甘休吗?这些道理,原本都应该你自己分辨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急功近利和目光短浅之人到底是谁?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不和你多说了,还是那句话,不该你想的事情,趁早死了这条心,好好的修身养性,等到明年,京城里恢复之后,我会给你寻一户好人家,只要你安分守己,别再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说完这些话之后,秦氏便推开了宋玉蝉的搀扶,改由桂嬷嬷扶着往宁寿院走去,身后跟着几个背人的婆子。走过转角,却是没有瞧见她身后一双怨毒的眸子微微抬起。
母亲说得对,祖母已经不是从前的祖母,她和父亲一样,已经被九姨娘和宋玉汐蒙蔽了双眼,就连她这个从前最受宠爱的嫡亲孙女她也再不放在心上了。从前,她以为这个家里只要祖母疼她,将来必定富贵一生,所以听祖母的话,疏远自己的亲生母亲,可等到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她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心为她好的。母亲为了她,舍弃了自己的自尊,就为了给她求一点外在的名声,可是她们却这般作践母亲,一点都不当她是嫡妻!谁家的冢妇不是儿媳们担当的?说到底就是祖母不肯放权……
*
宋玉汐将林氏送回雨桐院之后,就又出门去了。
到了芙蓉园里,听林樊他们禀报街上的事情。
如今暂时还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因为萧齐豫的强势处理,所以,这一世的情况没有恶化,一切还算是井井有条的,偶尔有几个人闹事,但也很快就被平复下来。
而今天不过是雨停的第一天,等到再过个五六天,直沽和河间府的灾民涌过来了,那才是真正困难的时候。
宋玉汐想了想之后,决定还是回去和秦氏说一番比较好。
宁寿院离,宋玉汐一边给秦氏磨墨一边说道:“这回也算是天灾了,咱们内城倒还好,可也有不少百姓因为房屋坍塌而流离失所,我让人去庙里和衙门前打听了,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住都住不下了,下雨的时候,我有商队好不容易从外面赶回了京城,说是从直沽到河间,几乎这场雨都覆盖到了,京城的房屋尚且禁不住这么大的雨水冲刷,我想其他地方更加经不住了,等到流离失所的人越来越多,又全都是京城附近的,若那时他们全都涌到京城外,这也不是不可预计的吧。”
秦氏点头,放下了笔,正色看着宋玉汐,说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宋玉汐深吸一口气,便不在隐瞒扭捏,说道:
“我想说,我其实在下雨初期也囤了些棉被和炭火,我放粮食给人家的时候,没想起来通知家里的姐妹,这回我估计那些棉被和炭火也是有用武之地的,要不要把府里的姐妹都有一份算一份,若是皇上再有封赏,咱们几个姐妹也好平摊不是。”
秦氏很讶异宋玉汐会说出这番话来,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
“这件事你可想好了?这么大的功劳,若是给你一个人,到时候,就是让皇上给你点封地,说不得皇上都会准许,可若是分摊下来,兴许就不那么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