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顾秉谦等人寒暄了几句后李宏宇告辞离去,他现在需要处理纷乱的军政事务根本没有时间在西苑里耗着。
再者说了,李宏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遗诏妥善保管,等天启皇帝驾崩的时候拿出来让信王登基继位,一承大统。
晚上,少傅府。
“相公,皇上看来对你是信赖有加,否则不会把如此重要的物件交给你。”
卧房里,赵欣打开遗诏查看了一番后合起来放进了桌上的锦盒里,不无感慨地说道,这等于把大明的江山托付给了李宏宇,如果李宏宇篡改诏书的话那么信王将无法登基。
“皇上是想让相公继续辅佐信王。”
李宏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茶杯苦笑着向赵欣说道,“相公曾经说过,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大明现在可谓是千疮百孔,即便是中兴也只不过是表面的繁华而已,昙花一现!”
历经两百多年的时光,大明各个阶层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一个难以调和的地步,尤其是土地的兼并简直触目惊心。
即便是雄心壮志的天启皇帝,也没办法改变这个现状,否则天下间的既得利益集团将群起而反,他只能延迟矛盾的爆发而无法消除,大明终究是要亡的。
“相公,你真的打算以后久居江南,不理朝中的事务?”赵欣迟疑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问道。
她自然清楚李宏宇的打算,李宏宇在辅佐了天启皇帝后也算是报了万历皇帝的知遇之恩,以后就准备到江南拓展海外贸易事宜,远离朝政。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相公先前之所以能够在朝堂争斗中置身事外,就是因为相公远离朝堂,如今信王年少,相公可谓是当朝权臣,如不急流勇退的话,恐怕张居正的遭遇就是相公的下场!”
李宏宇闻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向赵欣说道,“相公这样做也是明哲保身,以全君臣之义,任何天子都不希望自己的身边出现一个权势熏天的臣子!”
“相公所言甚是,皇上已经把朝政大权交给相公,如果相公在信王登基后依然留在京城的话难免受到信王的猜忌,还是离开的好。”
赵欣微微颔首,觉得李宏宇这番话可谓是高瞻远瞩,这天下毕竟是姓朱,李宏宇越能干越会受到信王的猜忌,在加上有心之人的挑拨,届时李宏宇可能连海关司都收不住,故而不如见好就收。
“娘子,咱们都是皇上的人,虽然皇上想要把咱们留给信王,但一朝天子一朝臣,信王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因此咱们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碍眼。”
李宏宇笑着握住了赵欣的手,“你跟我一起去江南,咱们该给轩儿添个弟妹了!”
“相公说了算。”赵欣闻言俏面一红,有些忸怩地回道,这些年来她跟李宏宇聚少离多,饱受相思之苦,自然不愿意再跟李宏宇分开。
况且,李宏宇说的没错,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通常都会启用自己的班底。
虽然两人是信王的老师属于信王的嫡系,但李宏宇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固然现在信王依赖李宏宇执掌朝政,但随着信王年龄和权威的增长李宏宇将成为其帝王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因此,与其留在京城被信王猜忌,不如早点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策周全。
此时此刻,天启皇帝绝对想不到被他委以重任的李宏宇会萌生退意,不过想想也是,李宏宇现在位高权重,信王是新帝登基,固然短时间内两人能和平共处,可时间一久势必心生间隙。
毕竟,信王不是天启皇帝,没有跟李宏宇之间的那种默契,也没有风雨同舟共患难的经历,还没有天启皇帝的心胸和魄力。
尤为重要的是,李宏宇在天启皇帝执政的时候一直都没染指京城各大部院衙门,只是守着海关司,而天启皇帝为了稳固朝局在遇刺后把军政大权交给了李宏宇,这势必成为了横在李宏宇和信王之间的隐患。
对于天启皇帝而言,李宏宇是跟其一起打天下的亲信功臣,而对信王来说李宏宇则是位高权重的权臣不好驾驭。
因此,李宏宇萌生退意并不仅仅是因为大明已经无药可救,还与如何维持与信王的关系休戚相关。
为了使得信王一直信赖于他,李宏宇必须要离开京城这个大明权力的中枢,只有这样才不会触及信王的君威。
信王虽然现在年少但始终会长大,对于执政初期的一些经历将会记忆犹新,李宏宇可不想给信王留下一个权臣的印象,那样以后可就很难洗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