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午门前便聚满了上朝的文武官员,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京察的事情,东林党的官员与其余派系的官员泾渭分明,望向对方的眼神充满了冷漠。
今天并不是朝会的日子,不过为了平息京察带来的风波,天启皇帝特意召集了辅政大臣、内阁阁员、五府都督、六部堂官、各部院主官以及言官到太和殿议事。
除了回乡休养的原内阁首辅方从哲外,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官员们悉数到齐,由于红丸案时方从哲是内阁首辅,故而在东林党的攻击下他不得不辞去首辅之职告老还乡。
虽然不再是内阁阁员,但方从哲还有着辅臣的身份,类似于后世的智囊或者顾问,在朝堂上的身份和地位超然,如果他在京城的话不仅能够进宫面圣自然也能参加今天的朝会了。
此时此刻,浙党的人无疑最为想念方从哲,要是方从哲在京城的话肯定会率领着他们进行反击,至少在朝堂上有一个人能给浙党说话,并且率领齐楚浙三党反击。
可惜,方从哲已经被东林党的人逼走,这使得浙党的人此时群龙无首,束手无策。
“赵南星来了!”
忽然,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声音,人们转身望去,只见负责京察的赵南星和孙玮在一众东林党官员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赵南星,你诬蔑本官为‘四凶’,难道就不觉得亏心吗?”见此情形,吴亮嗣率领着一众非东林党的官员蜂拥着迎了上去,神色愤怒地问道。
“本官秉公办差,何来诬蔑之说?”赵南星冷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望着吴亮嗣问道。
“吴大人,有一句老话不知你听过没有,平常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这时,一名立在赵南星身后的官员开口嘲讽道。
“赵南星、孙玮,你们俩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如何对得起皇上的信任,如何对得起所读的圣贤之书,如何对得起国家社稷?”
与吴亮嗣并排而立的赵兴邦闻言没有理会那名官员的幸灾乐祸,冷冷地盯着赵南星和孙玮质问,他现在强行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否则的话肯定会冲上去对两人饱以一顿拳脚,以消心头之恨。
原本,官场上的争斗在所难免,东林党得势后肯定会打压齐楚浙三党,齐楚浙三党的官员已经做好了被打压的准备,可谁成想东林党这次会做得如此过分,简直就是要把他们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跟他们这些奸佞小人有什么好说的,诸位,咱们今天就替大明好好教训一下这些狂妄狠毒的奸恶之徒。”
虽然赵兴邦在强压着怒火,可他身后的那些受到京察波及的官员们则按捺不住心头的怒气,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因此人群中传来了一个愤怒的声音。
“打他这个奸佞!”随即,有人在人群中高声喊道。
轰的一下,吴亮嗣和赵兴邦身后的官员们顿时骚动了起来,纷纷向赵南星和孙玮涌去,想要趁这个机会教训两人,反正法不责众,打了也就打了。
“快,保护赵大人和孙大人!”
现场的东林党官员见状岂会坐视,于是纷纷奔上前护在了赵南星和孙玮的面前,与那些企图教训两人的官员对峙了起来,相互间推搡谩骂,气氛随之变得紧张了起来。
午门前的亲军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后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大明党争不断,但顶多也就是谩骂争吵而已,像这种大规模、向群殴方向演变的对峙还是第一次见到。
因此,当值的亲军武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的命令是守卫紫禁城,故而只要那些官员不冲击城门的话他们是不需要理会的。
况且,就算那些官员真的打起来自有巡逻的亲军处置,用不上他们出手。
“把他们分开!”眼见对持的双方情绪越来越激动,有大打出手的架势,当值的亲军武官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来人,将他们隔开。”那名亲军武官闻言怔了怔,觉得这个声音非常熟悉,于是连忙转身查看,等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开口向周围的亲军士兵喊道。
发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神色冷峻的李宏宇,身旁的是孙承宗,两人在进皇城的门口遇上,故而就结伴而来,边走边谈论着京察的事情。
李宏宇和孙承宗来的比较晚,已经快要到上朝的时间,两人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避免受到骚扰,不成想一来就目睹了一场危险的全武行,于是李宏宇让亲军前去阻止,避免事态激化。
随着亲军的介入,纠缠在一起的官员们很快被隔开,双方瞪着对方,怒目而视,一场风波总算得以平息。
李宏宇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孙承宗一拱手后走向了吴亮嗣等人,而孙承宗去了赵南星那里,两人关系虽好但属于不同的派系,因此要在这种场合自然要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