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宇望着李珲神情严肃地说道,“不过现在看来,世子是无法继位了,经历昨晚的事情世子已经难以服众。”
“使臣大人,小王只是跟蛮人虚与委蛇,希望他们不要攻打朝鲜,并没有与他们勾结背叛大明,更不敢伤害大明使团,一切都是绫阳君杜撰而来的?”
李珲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开口辩解道,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世子李祬的身上,故而自然不希望李祬失去继位的资格。
“朝鲜王,绫阳君纵使在昨晚的事情里有千般的不是,但他力主抗击建奴,如今我明军在辽西与建奴对峙,你说大明会选你还是选他?”
李宏宇盯着情绪激动李珲望了一会儿,然后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使得李珲的脸色顿时大变,没错,他固然是大明册封的正统朝鲜王,但是却与后金走得很近,这势必引发大明朝堂的不满。
如今李倧以他勾结后金企图谋害大明使团为由发动了叛乱,虽然违背了法理伦常,但从其保护大明使团这个角度出发也显得无可厚非,关键是看大明使团是否相信李倧了。
从李宏宇的这番话中,李珲意识到李宏宇站在李倧这一边,说不定李倧昨晚的行事得到了李宏宇的默许,这对他而言犹如一个晴天霹雳。
“朝鲜王,本使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你驭下不严,导致臣下私自与建奴勾结,企图背叛大明谋害大明使团,故而禅位于绫阳君,与世子到大明京城居住,享受朝鲜太上王的礼遇。”
既然李宏宇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那么有些事情也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于是沉声向李珲说道,“第二个选择是本使宣布你与建奴勾结,企图谋害大明使团,不仅你要被处死,世子也要受到牵连,何去何从你自己抉择。”
“使臣大人,小王还有别的选择吗?”
李珲闻言顿时一声苦笑,除了第一个选择外他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不仅可以保住名誉,而且还能有着太上王的尊荣,已经算是最好的归宿。
“既然正事已经说完,那咱们就接下来就是私事,朝鲜王,来,咱们干了这一杯。”
李宏宇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向李珲说道,朝鲜所发生的事情不仅仅与朝鲜有关而且还牵涉到了大明,故而必须要谨慎处理。
显而易见,与其朝鲜爆发政变夺位丑闻,不如李珲主动禅位于李倧,这样的话不仅传出去好听许多,而且还能确保朝鲜的稳定。
“谢使臣大人。”李珲连忙双手端起酒杯,与李宏宇和赵欣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虽然酒水甘醇但到了他口中却无比苦涩。
可话又说回来了,李宏宇给他的待遇绝对比李倧对他要好,至少他和世子李祬都保住了性命,可以到大明京城安享晚年。
酒宴结束后,一身酒气的李珲被人搀扶了下去,走路腿脚有些发飘,看样子喝了不少酒。
李珲之所以喝了如此多的酒以至于有些失态,自然是心情苦闷的结果了,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王位说没就没了,这搁在谁的身上都不好受。
“绫阳君的这场政变筹谋已久,如果咱们不在这里的话,恐怕李珲的下场会很惨。”
李宏宇和赵欣是两个酒篓子,故而两人虽然陪着李珲喝了不少但一点儿事儿也没有,赵欣望着李珲无比落寞的背影,不无惋惜地向李宏宇说道,“可惜了,他倒是一个治理国政的人才。”
“从他决定在大明和建奴之间左右逢源开始,他的失败就已经注定了,朝鲜上下都支持大明,他早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
李宏宇对此颇有同感,摇了摇头后说道,“他如果早生几十年,或许就不会是这种结局了。”
历史上,李倧造反成功后以仁穆王后的名义废了李珲的王位,将其双目用石灰烧瞎,然后与王妃柳氏被流放到江华岛,但分处不同地方无法相见,不过李倧让任昭媛陪伴瞎眼的李珲。
王世子李祬则流放乔桐岛,两个月后李祬欲挖地洞逃走未遂,被李倧赐死,使得李珲遂绝嗣。而同年十月王妃柳氏也病死。
据记载,光海君被当上汉城府判尹的李适押送江华岛时,一路上面色凄惨,目睹这一情景的百姓无不为之动容。
除了亲近后金外李珲算是个好国王,任上也算是善待百姓,百姓们自然感念他的恩惠。
值得一提的是,李珲被废后,仁穆王后对他仇恨难消,在废位教书之外又开出三十六条罪状,加上了气死宣祖、**父妾等罪名。
不仅如此,仁穆王后还在给明朝的奏文中加入“早加刑章、以谢人民”的内容,企图请求明朝处死李珲,但被领议政李元翼劝止,由此可见其对李珲的痛恨。
而李珲之所以能够活到崇祯十四年,并不是仁穆王后和李倧不想杀了他,而是明廷多次过问李珲的生死,使得朝鲜的当权者颇为忌惮故而无法杀他。
不过,一个瞎眼的老人孤零零地活了近二十年时间,想必比死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