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敌人在哪里?”吉普车的急刹,和我惊慌失措的喊声,把闭目养神的朱可夫惊醒过来,他警惕地问道:“敌人在什么地方?”
“在道路的右前方,元帅同志。”我神情慌乱地回答说:“刚从森林里出来,至少有十几二十个人。”
朱可夫朝我所说的方向望去,看了一会儿后,他回头对我说:“那不是敌人,是我们自己人,没看见穿的都是我军的军装吗?司机,把车开过去。”
看到司机遵照朱可夫的命令,把车朝那群人开过去时,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指一直搭在扳机上没有移开,准备一发现情形不对,我就立即开枪射击。
当我们离那群人越来越近的时候,我总算看清那些人身上装的果然是我军的制服,除了少数人手里有武器外,大多数的人都是赤手空拳。见此情形,我暗松了一口气,心说既然他们的武器严重不足,就算他们是德军伪装的,也没啥可怕的。想到这里,我便将手指从扳机上移开。
那群人显然听到了动静,都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等待我们的车开过去。当车停在他们的面前时,朱可夫推开车门,冲着他们大声地问道:“你们谁是指挥员,过来一下。”
随着他的喊声,一名戴着钢盔的少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他留着络腮胡子,军装上满是干涸的泥浆,胸前还挂着一支波波沙冲锋枪。他来到车前,抬手向朱可夫敬了个礼,礼貌地说:“您好,苏联元帅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朱可夫看着面前这名少尉,表情严肃地问道:“少尉,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从别尔哥罗德附近。”少尉挺直身体,用沙哑的声音回答说。
“别尔哥罗德,”朱可夫在听到这个地名后,冷笑了一声,随后望着少尉不客气地问道:“德国人早在一周前,就夺取了别尔哥罗德,你们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
“不是,元帅同志。”少尉不卑不亢地回答说:“我们是隶属于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在哈尔科夫被德军打散后,我们营撤到了别尔哥罗德,在那里和德国人又打了一仗后,退入了森林。我们在森林里走了一个星期,今天才来到这里。”
“你们的营长在哪里?”朱可夫接着问。
“我就是营长。”少尉回答道。
朱可夫上下打量他一番后,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道你立了什么功,居然晋升这么快?”
“最初我只是排长,连长被打死了,我就成为了连长。”少尉继续用原来的语气回答说:“营长牺牲后,我是剩下人里军衔最高的,自然就成为了营长。全营还剩下二十一人,都在这里了。”
“你们打算去哪里?”听到少尉这么说,朱可夫的语气变得友好起来。
“我也不知道,”少尉摇摇头说道:“我们退入森林后,就和大部队失散了,所以只能朝着莫斯科的方向后退,希望能遇上主力部队,然后加入他们。”
“少尉同志,你们如今已离沃罗涅日方面军越来越远了,已进入了中央方面军的防区。”朱可夫掏出本子,用铅笔在上面写了几笔,然后撕下那页纸,递给了少尉,说:“少尉同志,你和你的人不用继续再向北面撤了,就近找一支部队加入他们。你把这张纸交给那支部队的指挥员,他们就会妥善安排你们的。”
少尉接过朱可夫手里的纸,刚想说话,后面车上的一名指挥员便急匆匆地跑过来,向朱可夫敬礼后问道:“元帅同志,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吗?”
朱可夫侧着身子看了看自己的部下,又望了望面前狼狈不堪的战士,随后吩咐军官说:“从车上拿点吃的东西给少尉他们,在森林里待了那么久,估计再就没粮食了吧。”
看到军官跑到后面去取食物,站在旁边的少尉,抬手向朱可夫敬了个礼,激动地说:“谢谢,谢谢您,元帅同志。您对我们的恩情,我们会永远记住的。”
朱可夫不置可否地关上了门,再次吩咐司机:“开车!”
我侧着头看着车窗外,衣衫褴褛但站得笔直的战士们,感慨地对朱可夫说:“元帅同志,这些指战员都是好样的,只要让他们好好地吃一顿,在美美地睡一觉,再给他们配备好武器,就又是一支精锐之师了。”
听我提到补充武器的事情,朱可夫居然沉默了,过了好一阵,他才说道:“丽达,前段时间我们打算为部队列装你手里的那种新式突击步枪,但从目前的情况看,可能列装时间要大大地退后。”
“时间要退后,为什么,元帅同志?”朱可夫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情急之下,我忘记了上下的等级之分,直截了当地问:“难道我们的生产线又出了什么问题吗?”
“生产线倒没出问题,”朱可夫回过头来对我说:“而是原料出了问题,新的突击步枪所需要的材料,因为美援物资迟迟没有到达,导致我们的生产不得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