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宽慰他说:“谢尔盖医生,您别担心。我知道护士同志说得都是实情,现在实行配给证制度,你们每天能得到的食物都非常有限。对您这样每天从事繁重工作的医生来说,这点食物是远远不够的,我会尽快向上级反应,让他们提高你们的每天能领取的配额。”
听到我这么说,谢尔盖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他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谢谢您,将军同志。不过这是没有用的,因为您毕竟没有负责卫生部门,根本没有权利调整医护人员的待遇。”
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瓦西里的手术:“谢尔盖医生,我想问问您,为什么上次手术时,没有将瓦西里同志眼睛里的弹片全部清除。”
“是这样的,将军同志。”谢尔盖听我问起此事,赶紧向我解释:“瓦西里同志送到我们医院时,他眼睛的伤势就已经很严重了,可能和野战医院的处置不当有关。我们连续给他做了两次清创手术,才将他眼球里的弹片和各类杂质清理干净。至于今天发现的那块弹片,因为体积太小,只比沙粒略大一点,所以当时没能及时发现。”
我听到谢尔盖的陈述,和我猜测的差不多,也就没再在此事上纠缠,而是继续问:“瓦西里的这次手术后,大概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这事虽然刚刚奥西米宁给了我答案,但我更想从谢尔盖这里得到进一步的消息,才特地重新问了一遍。
谢尔盖恢复了一些气力后,回答我说:“将军同志,您就放心吧,瓦西里的手术很成功。我在清除那块弹片后,还反复地查找了几次,确定没有别的残留碎片后,再进行得缝合。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最多一个星期的时候,瓦西里就可以拆线了。虽然他的视力再也无法恢复到从前的水平,但绝对不会失明。”
谢尔盖的话刚说完,对面的伊琳娜忽然开口对我说道:“指挥员同志,虽然您现在已出了院,但为了稳妥起见,在三个月内千万不要做什么剧烈运动,免得再次出现视网膜脱落的情况。以我们现有的医疗条件,再对您实施第二次手术所注射的麻药,会对您的大脑产生不好的副作用。”
听到护士的叮嘱,我连忙点头认可,并向她保证说:“放心吧,伊琳娜同志,对你所提醒的事情,我会格外小心的。”
我们正说着话,尤先科一脸苦相地提着一个背囊走了进来。我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东西交给谢尔盖。
尤先科看到我的眼色,立即心领神会,蹲下身子,将鼓鼓囊囊的背囊放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放在自己面前的背囊,谢尔盖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奇怪地问道:“将军同志,这是什么东西啊?”
“没什么,就是一点吃的东西。”我耸了耸肩膀,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看您最近比较辛苦,所以让我的部下给您带了点吃的过来,希望您能收下。”
旁边的护士伊琳娜听说背囊里装得都是吃的,忍不住伸手去拿背囊,却被谢尔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谢尔盖冲她摇了摇头,然后扭头对我说:“将军同志,您还是把这些食物拿回去吧。我知道你们都是从城外来的,身上没有配给证,想搞到这些吃的,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我们怎么有权利吃掉你们好不容易搞来的食物呢?”
我二话不说,抓起地上的背囊,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伊琳娜的怀里,用强硬的语气说道:“护士同志,这些食物是给你和谢尔盖医生的,你们只能收下而不能拒绝。这是我的命令,虽然你们还不是军人,但也应该知道上级的命令只能服从,不能讨论这一点吧。”
面对我的咄咄逼人,伊琳娜抱在怀里的背囊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让她变得局促不安,只是把目光在我和谢尔盖的脸上来回扫过。
“既然是将军同志的一番好意,那我们就收下吧。”谢尔盖从我的种种举动中猜到如果他不收下这些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便冲伊琳娜点点头,说道:“待会儿拿去分给住院部的医生和护士吧。”
“好。”伊琳娜听到谢尔盖这么说,立即爽快地答应一声,抱着背囊站起身,走到更衣间的另一侧,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已过中午,便站起身,对还坐在地上的谢尔盖说:“医生同志,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地休息吧。”说完,我转身冲站在旁边的尤先科一摆头,说,“大尉,我们走!”
当我和尤先科上了吉普车,我这才问道:“大尉,我不在住地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尤先科听到我这么问,转过身子,侧对着我说道:“将军同志,别的事情倒没有,不过要教您英语的教员来了,正在我们的住处等您呢。”
“司机同志,开车吧。”我身体前倾,伸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吩咐他:“尽快早点赶回我们的住地,别让教员等久了。”
五分钟以后,我们的车便停在了住所外面。尤先科先下车,走到后面打开了车门,恭恭敬敬地等待我从车里下来。
我刚一下车,里面就跑出一名战士,笑着问尤先科:“大尉同志,你们回来了。”
尤先科也不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教员还在里面吗?”
那名战士拼命地点着头,肯定回答说:“是的,大尉同志,那名教员一直还在里面等着将军回来呢。”
我走到战士的面前,吩咐他:“带我们去教员那里,我想他肯定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