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琅脸色沉郁:“没什么,不过是不想再让她冒名顶替盈盈了而已。”
薛锦棠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那窗户了:“看来你已经知道她是自己跳下去的了。”
“盈盈。”纪琅温柔地唤了她一声,声音有些抖了:“你骗得我好苦!”
他上前来,抓了薛锦棠的胳膊,想像从前那样将她搂在怀里。薛锦棠后退一步,挣开了他的手。
纪琅再次上前,“盈盈!”他语气比刚才焦急了很多。
沈鹤龄站到薛锦棠面前,拦住了纪琅:“你先别急,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慢慢说。”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张嘴,纪琅立刻就挥了拳头,照着他的脸打了下去:“朋友妻,不可欺,沈鹤龄,我竟不知你何时存了这种龌龊的心思!你早就知道盈盈的事,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那天见了面,你还让我好好对待那个假货!”
“我把你当好兄弟,你就是如此对我的?我真是有眼无珠,错认了你!”
沈鹤龄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也不甘示弱还了纪琅一拳。
“你的确有眼无珠!为了别人冤枉盈盈。幸好那个人是假的,如果你真的,你竟然纳盈盈为妾,任由别人作践盈盈,我就是死了也无颜面对先生了。”
“你护不住盈盈,让汝宁害了她;见到盈盈,也没能认出来她。明明你自己有错,却看不见,还有脸来指责我?”
这两个人平时俱是谦谦君子,此刻你一拳,我一拳地互殴起来,还滚到地上厮打,毫无温润公子的形象,简直像两个为了争抢玩具的孩童。
薛锦棠在一旁坐着,也不着急,眼看着两人头发散了,衣服乱了,在地上滚了几个来回,脸上都挂了彩,才问:“你们打好了没有?”
两人同时僵住!
很显然,他们都忘了,薛锦棠还在屋里坐着呢。
“呵!”沈鹤龄站起来,掸了掸衣服,理了理头发:“男人打架,太正常了。”
他眼圈青紫,嘴角破了,流了不少血,看着有点吓人。
薛锦棠抿了抿唇,掏出一方帕子给他:“到旁边歇着吧。”
沈鹤龄拿帕子捂着嘴角,低头不语。他打纪琅,都打在身上。纪琅打他,他拿脸去迎。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沈鹤龄抬眸,没看纪琅,深情地看了薛锦棠一眼。
纪琅心痛如绞。
从前有什么事,盈盈都是先想到他,现在沈鹤龄竟然排到他前面去了。
“盈盈,你们……是不是……”他说不下去了。
下马车沈鹤龄给她穿披风,披风的颜色跟沈鹤龄身上的颜色是一样的,到刚才她先顾着沈鹤龄。
他不敢,却又不能不去想。
薛锦棠避开他的眼神,摇头:“你想多了。”
纪琅却不信:“那你为什么跟沈鹤龄相认,却不跟我相认?”
纪琅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对薛锦棠向来温柔,此刻他觉得自己受到爱情与友情的双重背叛,情绪有些失控,说话的语气很严厉,带着质问。
薛锦棠也有些生气了,她没有发怒,而是笑着反问:“我是想跟你相认的,可惜,你一直没给我机会罢了。”
她笑着,轻描淡写的,纪琅听着心疼。浑身的怒火这一刻消失殆尽,想到他跟薛锦棠见面的种种场景,纪琅痛恨自己的有眼无珠。
他慢慢冷静下来,缓缓踱步到薛锦棠面前,看着她,眼神认真坚定:“是我错了,没有认出你。那次相约失信于你,后来听信别人的话误会你。”认真想想,那次误会,她是明明白白说了的,说那个人是假的,只是他当时失去理智,没有相信而已。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资格质问你,怪你。因为是我先被人蒙蔽的。”纪琅握住她的手,轻轻说:“现在,所有的误会都弄清楚了。我知道你是盈盈,而我永远都是你的纪琅。我们还会跟从前一样。”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问:“可以吗?”
薛锦棠心里发苦,分别将近两年了,他手温暖一如往昔,他温柔体贴跟从前一样,可事实是,不一样了。
她……其实算不上清白之身了。而纪琅跟白怜儿到了哪一步,她也不想去想。
或许这些都可以当做没发生,但是有一件事她怎么能忽略呢?
她不说话,纪琅脸色越来越紧张,握着她的手也抓得更紧。
“纪琅。”
薛锦棠抬头,神色平静,双目湛然,她眸里映出来的是纪琅的样子,就像从前他们对视一样,眼里再也没有旁人。
纪琅心头一松,眼角眉梢温暖在荡漾,嘴角高高翘起了。他就知道,盈盈永远都不会变。
沈鹤龄冷眼看着,紧紧抿起了嘴角,按着帕子的手也越发用力。
如果盈盈真再次选择纪琅,他……
“纪琅,我问你。”薛锦棠红唇微启,声音平静无波:“我母亲的死,你到底,知不知情?”
“什么?”纪琅脸色一白,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朝后退了两步。
薛锦棠脸色雪白,两眼十分的冷,声音崩成一条直线:“我母亲的死,你知不知情?程濂与汝宁公主苟且,你知不知情?”
纪琅大惊失色,脸白得像纸一样:“我……我……”
他声音发虚,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薛锦棠神色未变,依然是平静中带着冷冽,她不再看纪琅:“我知道了。”
她没有说其他话,转身走了。
纪琅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一般,被铺天盖地的冷与恐惧覆盖,他从未如此惊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