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 / 2)

送走了慧明,薛锦棠拜别赵见深,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祖父对她的态度很怪,原来他并不是疼爱她,而是因为忌惮师父,因为她有价值,寄货可居。

疼着她,宠着她,就能跟潭拓寺合作,能从潭拓寺得到好处,所以就视她为掌上明珠。

等师父不在了,她失去价值了,就违背了与师父的承诺。明知道她成亲会死,还是给她定下亲事。

又因为她死了亲事就断了,所以就想办法把亲事换给薛锦莹。

从头到尾,他考虑的都是榨取她的价值,利益最大化,根本没有替她考虑过一分一毫。

师父很厉害,他的批语没有错,那个胖胖的女孩子定下亲事就遇险,紧跟着就失去性命。

现在薛锦棠还活着,却不是原来的那个薛锦棠了。

她知道了自己八字的秘密,就能以此为条件,好好跟祖父交易了,到时候祖父不得不同意她去女学。

车外大学纷飞,马车行走得缓慢而平稳,突然有人喊“救命”,随着这一声“救命”响起,马车也停了下来。

薛锦棠掀开车帘子,一个十三四岁小厮趴在地上给薛锦棠磕头,哭道:“我家太老爷突然发病晕倒,请这位小姐捎带一程。”

天寒地冻,小厮冷得瑟瑟发抖,脸色发青。路边倒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十分苍老,脸上青中带紫,显然冻了很久了。

来来往往车辆不少,小厮拦了很多次,每次都被人拒绝。

小厮急得如热过上的蚂蚁,他哭道:“小姐请放心,我家太老爷只是晕了,并不是死了,我们是好人,不会讹诈的。求求您,救我家太老爷一命。”

救人如救火,薛锦棠并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她立刻让郑执把人抬上来,又让那小厮也坐上马车,送了两人到城中医馆。幸好那位老人还有救,薛锦棠付足了医药费才坐车离开。

等下车的时候,薛锦棠突然发现马车上落下一个黑色的玉佩,她将玉佩捡起来,不由“咦”了一声。

这不是玉佩,而是黑色的木头,因为被把玩很久呈现出紫黑油亮的色泽,木身有蟹爪样的暗纹。

蟹爪纹只有紫檀木独有,而小叶紫檀木又因为太过珍贵成为皇家御用之木。大齐建国之初,太.祖皇帝为感谢军师伏机先生,特允伏机先生及其后代子孙使用小叶紫檀。

伏机先生只取了小块紫檀木,雕成玉珏形状随身佩戴,以示永记皇恩。

后来伏机先生辞去官职,荣归燕京。伏家再也无人出仕,几十年前曾出过一位名满天下的大儒,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特别厉害的人才出现。这些年渐渐没落了。

这个紫檀木腰牌,很有可能就是伏机先生后人之物。

薛锦棠立刻叫郑执打马回头去医馆,那一老一小主仆两人还在,须发皆白的老人已经醒过来了。

老人虽然潦倒,却精神矍铄,双目有神。但是见到薛锦棠他并不高兴,反而摆着一张臭脸。

薛锦棠把那木牌还给他:“老先生,这应该是您遗失的东西。”

老人把脸一板:“落在你的车上,就是你的东西了,拿走拿走。”

薛锦棠笑了笑:“就算是落在我车上的,那也是您的东西。”

“我不要了!”老人吹胡子瞪眼:“我说让你拿走,你听不懂人话吗?”他很不高兴,一转身把脸对着床里,不搭理薛锦棠了。

“这……”薛锦棠还要说话,小厮冲她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来到门外,小厮赔笑道:“我家太老爷脾气不好,恩公小姐不要见怪。这木牌是我家太老爷随身之物,是太老爷让我放在您车上的。您救了我家太老爷一命,太老爷就把这木牌送给您,以后若是遇到伏家人,可凭此木牌要求伏家人为您做任何事。”

“这要是五十年前,这个小小木牌是人人趋之若笃。如今我们伏家没落了,木牌没有之前那么有用了。太老爷怕您嫌弃,身上又没有其他东西,又不愿意欠人情,只有这块小木牌,所以就……”

原来是这样。

薛锦棠微微一笑,声音提高了几分,确保那老人能听到:“这木牌上画九福捧寿,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用的。我喜欢的不得了。既然如此,那我与你家太老爷就扯平了,今后互不相欠。”

这小木牌牌雕工精致,古朴大方,她还真的很喜欢。

此时薛锦棠还不知道,在几个月后,这个小木牌牌帮了她一个大忙。

除夕越来越近,各家各户都忙了起来,薛家也不例外,唯有薛锦棠是个大闲人。

赵见深告诉她接下来的一个月格外重要,很多东西不能吃,要忌口。她干脆跟薛老太太说她病了,要静养。

郑太太郑执过年要回自己宅子,薛锦棠没人照顾,在征得薛老太爷之后,她去了郑家,在郑家快快活活地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薛锦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从前的衣服全都不能穿了。

郑太太喜欢的见牙不见眼:“锦棠你真是太好看了,哪一处都美,就没有一处不好看的。怪不得你一个月前就买了几套新衣服,舅母太高兴了。”

薛锦棠也很高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能不高兴吗。她抱住郑太太的腰,像小姑娘撒娇一般呢喃:“舅母,谢谢你。”

重生之后,全心全意对她好的,只有舅母一个。

郑太太摸着她的乌黑油亮的青丝,突然眼泪花花,这是她疼着护着的孩子,终于健健康康,漂漂亮亮了,她心里生出无限感慨。

要是锦棠能一直住在郑家就好了,只可惜明天初九薛家那老不死的过大寿,他们今天就要回去,真气人。

……

薛老太爷是薛家掌舵人,薛家的生意之所以能如此兴旺,基本上都是他这二十年筹谋的结果。

今年他六十大寿,跟东府老太太过寿只请本家亲戚不同,这次请了很多人,不仅有亲戚朋友,还有平时与薛家来往的生意伙伴。

薛锦瑶上次被羞辱,对薛锦棠怀恨在心,就一直在前来贺寿的女眷小姐面前诋毁薛锦棠。她几乎是逢人就说,薛锦棠如何的肥胖丑陋,如何的粗鄙不堪,如何的无礼狂妄。

于是就有人去问薛老太太薛锦棠是不是很胖很丑,薛老太太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每次都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