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极为震惊的她，姬华声音更轻，仿若是和风吹过草尖般，轻柔得几乎要一碰就碎掉。

他的声音里似是有着一种魔力，引导着人不自禁的就要沉沦。褚妖儿分明还是想再说些什么的，但就是控制不住一样的，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沉到最后，抗拒不过睡意的闭上了眼。

她终于沉睡。

睡颜静谧，呼吸绵长，神容纯洁无辜得仿若是不知世事险恶的小女孩。

可便是这样看起来无比单纯的少女，却是不知设下了多少的圈套，沾染了多少的血液，她的心太过的阴暗邪恶，肆意妖邪到极致，才会展现出最为白纸最为乖巧的一面。

她欺瞒着世人，何不也是在欺瞒着她自己？

明明她这样的年纪，该是生长在所有人羽翼的庇护之下，尽情的享受着种种的呵护和宠爱。

而非像现在这般，早早的就要接触那些肮脏、惨痛事、狼藉不堪。

而他搂着她，看着如此沉睡着的她，目光温柔之至，柔情得几乎能滴下水来一般，仿若是在搂着此生最为真爱的宝贝。

他何尝不想告诉她所有。

可是，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乃至于是她的记忆，在她遇到那个人之前，绝对，绝对不能……

否则，前功尽弃，她就会……

那样的后果，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因为那后果，太过的惨重，太过的哀伤，他怕自己仅仅只是想象一下，就会控制不住的要发疯。

东灵圣地里，至尊称号集结之地，云雾缭绕，华光普照，紫意氤氲。这里的气氛分明该是最为温馨柔和的，但那怀抱着少女的紫衣年轻男子，唇角却是扬起一抹极深的苦笑。

他多想说出所有的实情，多想说出所有的答案。

多想将一切她所想要知道的东西都说给她听。

但一想到当初发生的那一幕，即便已经过去了那么那么多年，如今她生动而活泼的在他面前，在他的怀中，身躯温热，气息平稳，安静得仿佛除了他的怀抱，就哪里也不会去一样，他却还是会觉得心脏仿佛是碎了一样，再合并不起来。

心碎。

你有尝试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心脏是一个人所有器官所有脉络所有血液赖以生存活动的重要存在，判定一个人的身体是否还活着，有没有变成行尸走肉，就看其心脏是否还在存活着跳动着。

而心碎，也就是心脏碎了。

尽管大脑还在，精神还在，思想还在，可是没了完整的心脏，又怎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哀莫大于心死，伤莫大于心碎。

受到的伤害足以让心脏都碎掉。

那种痛，没有亲身的体验过，就绝对无法感同身受。

而因为心碎太伤，所以他不想再重新的感受，不想再重新的失去她。

所以，一切的隐忍、指责、怀疑、怒气。

就全都发泄到他的身上吧。

他已经……

没有力气去承受再一次的心碎了。

“妖儿。妖儿。”

“我有多爱你，你知道么？”

他低下头，吻了吻怀中正沉睡着的少女的额头，声音低沉，宛若凝了永远都化不开的冷雾一般，冰凉得吓人。

没了她的世界……

太冷。

太冷。

冷到心碎，冷到血枯。

……

按照褚妖儿的时间换算，她醒来的时候，约莫是上午八点。

帐篷外已经隐隐有些嘈杂的声音响起，时不时也是有着饭香从外飘进来，是还驻扎在此的下属们正在准备早膳了。

褚妖儿从软床上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染着昨夜酒香的外衫长裙被脱掉了，身上只穿着干净的里衣，浑身也是很清爽的，是她睡着了后姬华给她清洗打理的。

再看了看身边，枕头边儿上正安静的卧着一只小兽，大尾巴被枕在小脑袋下，整个小身体习惯性的蜷缩成一团在睡着，正是夜间化作人形的一刻钟时间到了后就恢复了兽形的小姬。

她垂眸看着它，眸中神色极为的深邃复杂。

夜里它化作本尊带她去东灵圣地。

那个时候，他一刻钟的化人时间分明是就要结束了的，可后来他们在东灵圣地里呆了那么久的时间，他却还是维持着本尊，是因为如他所说的，东灵圣地，暂为他管理，奉他为主，所以在东灵圣地里，他就不像在大陆上一样受着力量禁制的约束吗？

小姬，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