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 我爱你……”
刚刚睁开眼睛,宋辞就听见了一道无比深情的呢喃细语, 随即便发觉此刻自己的处境实在不妙。
浑身冰冷,几乎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动,还有一股由心而生、歇斯底里的恨不得吞噬一切的恐怖欲望。
“好想吃……”
宋辞只不过是下意识地抒发出了心中的渴望, 谁知却即刻发出了一阵嘶哑的低吼声。
“……”
她有些不敢相信, 再度张了张嘴,可这下更糟糕了,除了那道犹如磨砂纸一样粗糙暗哑的声音,鼻尖还多出了一股腐烂的恶臭。
“开什么玩笑!”
宋辞一面不受控制地咆哮低吼, 一面使劲摇晃着身体, 想要挣脱手臂上的束缚看看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怪样子。
“嘘嘘,宝贝,安静点!”
刚刚说话的男人突然搂住了她,轻声安慰道:“你饿了对不对,爸爸喂你吃东西好不好?”
接着,宋辞就觉得罩在头上的麻布袋被人解开了。
遗憾的是这一举动对她的帮助并不大,视线之内还是雾蒙蒙的,勉强能看见前面的人影还有随之而来的香甜气息。
男人端着一盘新鲜的肉泥, 用一柄结实的金属勺子挖了一大块,哄劝道:“乖, 吃一口。”
离得近了,宋辞才发现送到嘴边的肉泥呈现着异样的红色,其间明显还夹杂着血块。
尽管脑子已经变得和浆糊没两样, 但她还是觉察出了原主有别于普通人类的诡异之处,若是细究起来倒更像是中了尸毒的人。
想到前世见过的那些被邪道士豢养的鬼奴、尸奴,宋辞可没胆子吃下来路不明的食物,只得咬紧牙关拼命对抗体内沸腾不止的嗜血欲望。
“为什么不吃,是不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
男人并没有勉强她,反而将盘子放在一旁,边哼歌边整理起那头凌乱的棕发。
这时宋辞终于反应过来,对方一直都在用英语交流,而她附身的人也是一个外国小萝莉。
“国外是不会有邪道士的,难道是邪恶博士、神秘宗教之类的犯罪团伙?”
尽管男人的动作堪称温情脉脉,可是碍于之前的探险历程和目前的诡异处境,宋辞实在想不出更贴切的假设。
很快,男人就梳起了两个扎着蝴蝶结的发辫,他的手指十分灵活,轻柔的力度连一根发丝都没有扯断。
整理完小女孩的外貌,男人又拿过来肉泥询问了一次,确认她是真的没有进食的欲望才说了句告别的话,重新套上布袋走出房间。
“……如果没有最后这个动作,我都差点以为你是好人了呢。”
宋辞转了转头,感觉是不可能凭借甩头舞把面罩弄掉后,翻手变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斩断了捆在双臂上的铁链。
活动过僵硬的的关节,初来乍到的宋辞照例取出一面试衣镜想要看看原主的模样,没想到才刚刚贴近镜面就让一张青白腐烂的面孔吓了一跳。
镜子里的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印花连衣裙,脚上的凉鞋也是漂亮的卡通图案。
如果只看脖子以下的部分,那绝对是一个招人喜欢的萌萝莉,可若是算上那张青白腐烂的面孔,转瞬就变成了能让小儿止啼的存在。
宋辞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方才为原主梳头发的男人一定是一个超级大好人。
她不知道小萝莉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只能在屋子里寻找一些有用的东西来佐证自己的猜想。
在这个类似于密室的房间里,最显眼的摆设就是两排摞在一起的大鱼缸,里面不仅有许多浑浊的药水,还泡着十来个腐烂程度不同的人头。
宋辞对这些人体标本兴趣不大,只看了一眼就抬起僵直的双腿摇摇摆摆地走到男人离开的地方,用铁仗敲开了反锁的房门。
门外并不是想象中的阴暗地牢,正相反,它可以是任何一个普通家庭都会拥有的整洁书房。
明亮的阳光顺着拉开的窗帘倾泻而入,宽敞的原木办公桌旁还有一个占据着整面墙壁的玻璃柜,由上而下摆着书本、酒水和一把年头不短的日本刀。
宋辞眯了眯眼,不知是什么原因,方才瞥到那把打刀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了一种心悸的感觉。
等她想要过去细看时,手边无意中碰到的一张相框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张全家福,美丽温柔的妻子,英俊儒雅的丈夫,还有一个笑容甜美的小女孩。
明明看不清他们的相貌,可宋辞还是觉得有一滴冰冷的液体顺着腮边滴到了相框上。
“妈,妈咪……”
消散于空气中的声音依然嘶哑,脑海中也依然是一片迷茫,但是宋辞却忽然意识到了原主执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
收起照片,宋辞没有去碰别的东西,转而披上斗篷走出了书房。
走廊里静悄悄的,大厅门口只有几个执勤的守卫站在一起抽烟,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高大强壮的白种人。
宋辞的腿脚虽然不够灵便,好在她年纪小,只要稍微弯下腰就能从守卫中间钻出去。
走出大楼,刚刚完成诡异密室脱逃计划的宋辞恍如进入了一个安详宁静的避风港。
宽敞的道路两旁都是漂亮干净的欧式小楼,还可以看见许多站在家门口悠闲交谈的本地居民,也有人在侍弄花园里种着的绿植。
最让人诧异的是,他们好像对马路对面的持枪警卫早就习以为常了似的,一点也没有露出惊慌害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