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忍住心里的疑惑,怕犯忌讳, 还是多嘴问了句:“是要一起烧掉吗?”
司浅耷了耷眼眉,眉梢眼角净是倦色, “麻烦你了。”
阿姨轻叹了口气, 接过纱裙和怀里的衣服放在一起, “不麻烦,佘夫人很照顾我。”
司父坚持要把佘婳钰的骨灰葬在司家的墓园里,回到a市在司老爷子房间门前跪了一整天。然而, 铁了心的老人怎么会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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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浅当天回a市,让小白绕道去了精神卫生检查中心。小白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通过后视镜凝视了片刻安静坐在后座上的人,“二小姐, 为什么突然去薛医生那?”
她的面容沉浸在车厢的暗色里,声音疲惫,“我不太舒服, 想去看看。”
自然是心里不舒服。
小白不再言语,默然转了下方向盘,绕开坑洼的泥路,不一会驶入修建好的柏油路后, 连绵的楼群映入眼帘。车停好,司浅躬身下车,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清冷着一双眼睛说:“我自己进去。”
小白无奈顿住想去开车门的手,“好,有事情联系我。”
司浅进去不久,后座传来浑厚的大提琴声,他无力的垂下手,联系什么啊,人家干脆把手机扔车里了!打开后座的车门,取出不断振动的手机,瞧了眼来电显示人,为难的叉腰。
这秦少爷的电话,是接还是不接?思忖了好半晌他划开屏幕,“秦少爷,我家小姐现在有事走不开,待会我让她给您回电话。”
那端沉默,时间长到让小白误以为是拨错,“秦少爷?”
他没料到接电话的人是别人,组织好的措辞全部吞下去,手足无措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白助理,请你将事情详细的告诉我。”
秦砚回到南城,司浅手机关机,联系不上,直接去御河山庄,在门口遇到面色不善的陆劲。于是,南城秦家的二少爷的脸,生生挨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拳头。
陆劲用的力气很大,秦砚几乎瞬间感觉到口腔里浓重的血味蔓延开来。
“秦砚你他妈好样的。”陆劲转了转手腕,拎住他的衣襟,“浅浅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安慰她也就罢了,还从她心口捅上一刀,你他妈是不是人?”
他没有因为陆劲的无力和暴躁而发怒,平荡着一双眼眉,却忍不住心疼。
“……她是不是哭了?”
陆劲嘲笑的放开他,话语清晰近乎一字一顿,“司浅她,再也不会为你伤心了。”
言罢,深深看了他一眼,“秦砚,你好自为之。”
是夜,他独身站在二楼露台上,秦母虽对于他突然回家疑惑满腹,但自己这儿子的性子她实在太清楚,除非他主动开口,否则别人根本无法从他口中得知一言片语。
听到她的脚步声,秦砚忽然开口,“妈妈,我记得外公手里有一单和司家的合同。”
秦母愣怔了片刻,“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秦砚垂眸,转过身,身后是宏大的夜幕缓缓低垂,他的身影隐在暗色中,柔和了轮廓,“压价百分之五十,把所得利润全部送给司老爷子。”
秦母诧异,“这个单子你外公很看好,一时僵住并不是大事,但你这么做……”顿住,下意识的看向书房,压低声音,“不管是因为什么,你父亲都会不高兴。”
他何尝不知道,他这个严厉的父亲,从小要求他有情有义,于是,他的大哥,因为一个“义”字在战争中失踪,好在平安而归。
而他,终究是栽到了一个“情”字上。
“妈妈。”他轻叹了口气,“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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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浅的脸色很不好。
薛医生将室内的灯光调的暗了一些,启唇问:“就算疲惫到极点也难以入睡?”
她轻轻点了点头,“嗯,难度很大。”
“喜欢什么味道的香薰?”薛医生忽然笑起来,打开身侧的柜子拿出香薰灯,“试试我新进购的如何?”
司浅泄气的垂下头,“我试过了,不管用,就算是有香薰还是睡不着。”她顿了顿,说出此次造访的目的,“给我点安眠药吧。”
薛医生哼声,眼神复杂的睨了她一眼,“给你安眠药?我可不放心。”
“……我不会轻生,只是很累,想睡觉。”司浅无奈,长时间不眠不休,视线并不清明。
薛医生走到她面前,托住她的下巴微微往上抬,仔细打量了半晌,慢悠悠的开口:“我看……不止是佘老师去世的打击让你成这幅模样的吧?”
司浅紧抿着唇,偏头别开她的手。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起身,“薛医生,是我糊涂了。”和她周旋的时间,她还不如去别的医院拿些安眠药。
薛医生一听就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拿起手机漫不经心的开口:“我从专业群里发个消息,保证你跑遍a市都不会有医生敢给你开药。”
司浅:“……”
这威胁有了作用。
两人僵持片刻,薛医生妥协:“你去休息室里躺一会,我去给你拿药。”
小护士困到不行,看到治疗室的门开了,连忙敛去睡意,“薛医生,怎么了?”
“去给我拿维生素片和安定,再端一杯温水过来。”
“要安定啊……”她忍不住往室内瞧了瞧,这姑娘是有多严重的心理障碍啊,被薛医生一个眼神吓回去,灰溜溜的抱头离开。
取药回来的途中碰上薛医生的侄女,这几天经常见她来看薛医生。
“阿映小姐又来看薛医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