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过后,老人蒙着白布从手术室里推出,所有人止步看着那道身影隐没在走廊尽头,整个空间死寂沉闷。
消息走漏的很快,徐氏创始人因病去世的信息如同三月的春风瞬间覆盖了整座城市,大大小小媒体又一次蠢蠢欲动在葬礼上。
林瑜晚在休息室内替徐江琦看着裴亦,只是她知道裴亦根本就不需要过多的人陪着。
裴亦目光空洞的坐在椅子上,身前的窗户大开着,有一股暖风随着暑气一同进入房间。
林瑜晚站在她身旁,看着窗外的落叶纷飞,道:“你也可以出去给徐老爷子上一炷香。”
“爷爷在病重的时候见过我,他问我现在还想不想回到过去,还想不想跟二少见面,他一定是知道了我伪装的真相,只是他没有捅破罢了。”裴亦低下头,刘海掩藏着她的所有情绪。
林瑜晚捧住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抚着。
“他说如果我后悔了,就去找他,可是他希望我这辈子都不要后悔,因为他不想看到大少伤心。”裴亦抬起头,眼角泪痕尤现,“我忘了告诉他,我不会后悔的。”
“老爷子很清楚。”
“晚晚,你说我要不要把整个真相告诉他?”裴亦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林瑜晚彷徨,深思熟虑过后摇头,“其实连老爷子都看出了你拙劣的演技,徐大少又怎么会看不穿呢?”
裴亦如梦初醒,点头笑道:“是啊,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呢?”
“所以他不说只是为了更心安理得的继续爱着你。你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了。”
裴亦站起身,看向身后。
门外,一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
林瑜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碰撞的那一刻,她竟有一些心虚浮上心口。
“晚晚你先出去。”裴亦松开她的手。
林瑜晚一言不发的点头,随后就这么路过徐江琦。
大概是站的久了,徐江琦觉得自己的腿脚有些麻木了,他竟然踏不出这第一步。
“对不起。”裴亦先行开口。
就这么一句话,徐江琦大步流星般走上前,无须迟疑的将她抱进怀里,似是用尽所有力气那般紧紧束缚着她弱小的身体。
裴亦靠在他肩膀上,闭了闭眼,“我知道你肯定猜出了我的伪装,只是不忍戳破那层纸罢了,现在我觉得我伪装不下去了,我不想再做那个傻子一样让你百般宠溺的坏丫头了。”
“你不坏,是我曾经太坏了。”徐江琦捧住她的双颊,就如呵护珍品那般轻柔的摩挲着,“我不敢说出来,我怕你清醒过后就会再抛下我,我承认我很懦弱。”
林瑜晚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谈话声,自觉地往着走廊另一头走去。
一名侍应穿着殡仪馆的工作服从另一面迎面走来,擦肩而过的同时,林瑜晚不受控制的将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
她觉得那道影子异常熟悉。
“晚晚。”顾琛易从电梯内走出,一眼便瞧见了不停往后望的女人,跨步上前。
林瑜晚回过头,总是忍不住回头看。
“怎么了?”顾琛易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只能看见男人一闪而过的背影,不明问道:“看见什么了?”
林瑜晚疑虑,“我觉得那个人很熟悉。”
“今天来往的吊唁的人都是与林氏也算是有过往来的合作商,看见一两个熟人也不足为奇。”顾琛易打消她的顾虑。
林瑜晚也不再细想,只是走过两步过后突然恍然大悟。
顾琛易感觉到掌心里的小手明显的缩了缩,忙不迭的看过去。
林瑜晚挣脱开他的手掌,转身就朝着刚刚男人离开的方向追逐过去。
顾琛易讶异,急忙跟上前。
徐江瑞未曾料到自己会正面碰到林瑜晚,他本以为他伪装的那么好,至少凭着他们大半年没有见过一面的感觉,她不应该能够这么快认出自己,没想到他似乎忽略了这个女人的警觉性。
林瑜晚想要推开那扇门,奈何却被人从里面反锁着,她敲了敲门,试探性的喊了一句,“我知道你在里面,打开门。”
没有回应,他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
林瑜晚不曾罢休,继续道:“你如果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快点开门。”
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门被人打开。
顾琛易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带着鸭舌帽沉默不语的身影,以着两人十几年的交情,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这个人是谁。
徐江瑞挪开身子,任凭两人强行闯入。
顾琛易冷冷一笑,“晚晚,你知道他还活着?”
林瑜晚这才发现自己答应过徐江瑞不把整件事告诉第三人,她心虚的低下头。
顾琛易冷冷的瞥向另一主人翁,“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先是莫誉毅死而复生的活过来了,现在连你这个死人也活过来了?”
徐江瑞自知做了浑事,更不敢开口说什么。
“晚晚什么时候知道的?”顾琛易搬来一张椅子,就这么坐在上面,平心静气的等待两人的主动承认。
“上次在二哥的婚礼上。”林瑜晚揪扯着衣角,“我也是碰巧看到了他,我、我没有想过要骗你。”
“你呢,死了为什么又回来了?”
徐江瑞摘下帽子,声音比之曾经竟多了一分沉稳,他道:“爷爷去世了,我怎么也要回来看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