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承挽了挽袖子,笑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一段时间我会那么的萎靡不振,甚至是觉得自己老了,转念一想,我还不到五十,怎么可能会衰老的那么快?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许桀冷笑,“既然被你知道了,那又怎么样?那种药只要注射第二次,这辈子都不会好了,虽然很可惜没有直接弄死你,但知道你的余生会缠绵病榻,我想我还是值得庆幸的。”
“很可惜,你给我用的不过就是普通的安眠药加上一点镇定剂,让我除了疲惫,什么副作用都不会出现。”
“……”许桀撞着窗子,吼道:“不可能。”
“江主任,麻烦你给许博士亲自解释解释。”林嘉承目光悠然的落在身后一直沉默的男人身上。
江主任直言,道:“当时听见林总的描述过后,我仔细的翻看了十年前林夫人去世的病情经过,后组织全院专家一同会诊,最终得出林总身体并无异样。”
“不,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故意骗我,都是骗我。”许桀仓皇的捂住脑袋,回忆着自己进入禁地时的点点滴滴,不可能会是这样。
“这件事,我还真要感谢顾家。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可惜邪终归不能胜正,更何况跟你演对手戏是老谋深算的顾氏父子,你觉得你有胜算的把握吗?”
许桀倏地一惊,随后竟失去理性般仰头大笑,“林嘉承,你以为林瑜晚嫁入顾家,你就能一同飞黄腾达攀上高枝了吗?我告诉你,别痴人说梦话了,顾家这样的家世,怎么可能会看不清你的真面目?”
“这点不恼你费心了,好事说完了,现在我该告诉你另外一个坏消息了。”林嘉承越发得意,将手机打开,上面的图片毫不避讳的映入对方瞳孔里。
许桀愣愣的注视着上面那形同黑炭的东西,有什么不祥预感在自己心口里慢慢萦绕。
“不认识她了吗?还真是心寒,虽说她变成了这样,可是你好歹也是爱了十几年的女人,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不认识了?”
许桀瞳孔一紧,想要抓过他举在半空中的手机,却只能看着他再一次的收回去。
林嘉承不以为意的翻了翻页面,嘴角一如既往高高上扬,“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虽说是烧死的,不过听说在被烧死之前身体里有三颗子弹,一个在心口位置,一颗在左腿位置,另外一颗……在脑门正中。”
“……”许桀仓皇的踉跄数步,双腿无力的跌倒在地上,“不,不会的,你骗我,林嘉承,这都是你自圆自说的谎话。”
“知道她为什么会死的这么惨吗?因为她疯了,看着亲生儿子活活的被撞死,她当时就疯了,抱着毅儿的身体,就像是抱着一个布娃娃一样,满身是血的窝在肮脏的垃圾堆里,我说过,我林嘉承给她的,才是她的,没有给她的,就算她抢来后,也终归要还的,来的时候是怎么的落魄,死的时候就会是怎么的狼狈。”
“林嘉承,我要杀了你。”许桀疯狂的撞击着玻璃,企图将那厚厚的钢化玻璃碾碎。
林嘉承高扬着嘴角,道:“你要记住她陈泞不是我害得,是她自不量力想要给你们的儿子报仇,结果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罢了,不过看你现在这副德行,她死了也挺好的。”
“不,不会的,不可能会这样的。”许桀顺着玻璃滑坐在地上,泪水模糊双眼,他甚至看不清眼前的这个人是在笑,还是在嘲讽,或者是在冷眼旁观的看自己窝囊哭泣。
最初的相遇,她一副与世无争的清纯可人姿态,得知自己进入上市企业林氏过后,高兴的整晚失眠。
后来遇见林嘉承,她说那才是人中龙凤,走在人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她忍不住的偷偷多看了两眼,可是他结婚了。
再后来,她说自己喜欢上了林嘉承,哪怕做情人,她也要跟他在一起,那一天,他们分手了。
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应该再无交集了吧,可是一场雨,一瓶酒,他最终还是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了烙印。
自此,她不愿再见面,分开的彻底。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跑来说什么是赎罪,赎罪就是帮她害一个人,害一个同是无辜的女人。
他做了,他违背良心一次又一次的看着这个无辜的女人日渐憔悴,最后死在病床上。
最后的最后,远渡重洋,离开的彻彻底底。
她曾对自己说过:爱是两个强者之间的风花雪月,而不是两个弱者之间的苦大仇恨。
是啊,他们两个在一起,他能给她的不过就是平庸的生活,毫无起伏的未来。
而林嘉承能给的,纸醉金迷,奢侈豪华,人前人后受人瞩目。
如果那一年,他决然的带走了她,会不会……会有另外一个结局。
至少……都不会死!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许桀,你知道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而她却终归只把你当做玩偶愚弄,你还这般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她,还真是一片痴心,让人惋惜。”
“滚,我不想看到你。”许桀目光狰狞的瞪着得意忘形的男人,咬牙切齿的吼出这句话。
林嘉承对着身后的男人点了点头。
江主任明晓他的动作,上前推动轮椅,走过那条泛着清冷寒气的走廊。
夜幕西垂,被巨大聚光灯笼罩的城西老城区警笛轰鸣,一处废宅前,团团围聚着当地居民。
顾琛易拉开警戒线,徒步走入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废宅子。
木头屑被水侵泡过后,流出浓黑的汁液,混合着地面上的水渍,让人有一种作呕的冲动。
“三子,人已经被运走了。”徐江瑞蒙着口鼻走进,刚刚进去了一趟,里面浓烈的腐臭味道让他望而生畏。
顾琛易却是面不改色般径直走入宅子,老木头摇摇欲坠,地面上有几只被烧裂的酒瓶,一旁墙壁上有一团黑色的痕迹,应该就是陈泞躺着的位置。
“刚刚尸检的人说过了,她是被什么东西引燃的,目测情况看来,是酒精。”
顾琛易踢了踢脚下的酒瓶,眉头轻蹙,“当时还有发现别的人出没吗?”
“附近居民都说只看见两个外国人走出这里,应该是只有两个人。那批雇佣兵被你弄死了十几个,只可惜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顾琛易蹲下身,寻觅着地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徐江瑞不明,跟着他一起蹲下,“你在找什么?”
“有检查过地上血迹样本吗?”顾琛易再次站起身,问道。
“所有的都是陈泞一个人的,你家晚晚没有受伤。”徐江瑞道。
顾琛易走出废宅,周围形形色色看好戏的人越聚越多,好像在看待什么隆重的宴会一样。
“让居民都散了吧,这里随时会坍塌。”顾琛易捂了捂口鼻,穿过人群,径直走向自己车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