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金哄完女儿睡觉, 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看到墙上的小立钟, 正好是午夜12点,他走去厨房拿了一只红酒与酒杯, 走到阳台上独饮。
这十年来每到这一天,他都无法入眠,只要一闭上眼他就会想起妻子在他眼前倒下, 全身躺在血泊里发抖,这是她的忌日。
他的毕生挚爱,就死在那场缉毒行动里, 也因为那次的重大失误, 让当时还是菜鸟的自己痛定思痛,他必须往上爬, 才能替死去的妻子报仇。
那是一场严重的公安危机,也是缉毒署近年来最大的行动疏失,虽然结果是抓到了当时贩毒集团里的最具影响力的首脑,但为何在明知道饭店有a级重犯的状况下, 仍没有疏散平民?这个问题在当时热议了整整半个月,负责计划该次行动的主管探员极力否认评估有误, 而是认为问题出在目标突然改变交易地点, 才会导致情况变得无法预期,这属于不可抗力的因素。
但这番说词没有获得大家接受,在舆论与有关单位的压力下,参与计划的一级主管全部引咎辞职, 也因为这一波职权调动,他才凭着平时累积的优秀考绩而升上副组长,接着平步青云的继续升迁。
但当他升为主管探员的那天,意外从前辈口里得知当时引咎辞职的那群人,虽然表面上无法再担任相关情资单位的工作,可他们却用另外一个名目享受终生俸,甚至还担任非官方所筹组的协会要职,等于是换个身分继续参与官方行动、玩弄职权,于是他借机去参加协会活动并接近他们。
与那些人聊天完的那晚上,他生了一场大病,这时的自己才明白,对于那些家伙来说,抓到犯罪集团首脑并把人关进大牢,一举破获跨国毒品犯罪,这样空前绝后的缉毒行动实际上给他们谋得更好的前途,他们虽然迫于舆论而道歉,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后半生并不愁吃穿。
对那些人而言,行动过程中有死伤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要不是因为当时反对党恶意炒起这话题,他们也不会示弱道歉。
当这群无耻之徒笑得灿烂,把这件事当成笑话与功绩歌颂时,他恨不得举起藏在腰间的枪轰烂他们的脸,而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爬得还不够高,身为受害人却被迫虚伪的陪笑。
“爸爸?”
小娃儿的甜甜的嗓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低下头看到女儿,放下酒杯蹲下来把她抱起。
“爸爸,为什么哭啦?”软软小手轻抚他的脸颊,他不知道居然自己哭了,但他没有擦掉眼泪,而是任由女儿摸着。
他的宝贝安娜,事发时才刚出生,当妻子倒下时正抱着她,她受到巨大惊吓后高烧不退,之后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周岁时又不幸生了大病,最终为保命截掉双腿。
“爸爸?”
“嗯?我在。”
“我好想妈咪……”
“亲爱的安娜,我的女儿,我也好想她,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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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珏站在菩隐办公室门外,依稀听到里头传来笑声。
不久后,办公室的门打开,林隽慢慢走出来,两人对上眼的那一刻,沉默了好几秒,但最后只是淡淡点头然后擦身而过。
跟在班珏身后的路易士对他们两人反应这么冷淡而好奇,他没有跟班珏进去办公室,而是转身跟上林隽的脚步,小声地问:“你跟班怎么了?”
“没什么。”
“看起来怎么一点久别重逢的喜悦都没有?”
“不需要。”
路易士感觉林隽好像对这件事不想回答,暗忖可能真的吵架了,就也不继续问了。
另一头,班珏径自走到菩隐面前,菩隐正拿起助理递过来的热毛巾擦脸,接着从容不迫的操控轮椅来到长桌前,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班珏凝视那人平静无波的表情,不耐烦地蹙紧眉头。
助理收拾好东西后走出办公室,这时班珏才开口:“刚聊了什么?”
菩隐挑眉,不疾不徐地说:“你飞了大半个地球,只为问这个?”
“我不认为你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看人。”
他眯眼睨着眼前这儒雅如书生般的男人笑意渐深,看着非常碍眼。
“班珏,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活像着吃味的男人,没刚好逮到红杏出墙的画面,只能来质问我这个残废的奸夫。”
“她在墙内安分守己,若没有我放行任何人都翻不了墙,显然是我找的看门狗不老实,没吃几棍恐怕不长记性。”他反讽。
“狗也是会看人的,男主人只会动棍子,它自然就会与懂得给棒棒糖的女主人亲了。”
“你承认自己是狗?”
“你承认自己吃味?”
站着的硬汉冷嗤:“果不其然,你真的很难聊。”
喝茶的男人淡笑:“所以我说了,看人。”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助理拿了个牛皮纸袋走进来,直接走到班珏面前把东西给他,然后转身出去。
班珏打开纸袋,抽出里头资料的同时,眯起眼。
“林隽在出租车上看到的就是这个,我想你应该不陌生,这些档案各有编号,有多处官方盖印,你跟你义父的资料属于重大机密等级,我觉得应该不会有黑客对你俩情有独钟。”
“知道你与凯撒有关系的还有谁?”
“大卫。”
“确定没了?”
“没了,就算有,那些人也找不到现在的我。”
“那就还有另外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