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2 / 2)

“也就两次,就是有个大半年吧,我去城里找你,看见你从那个医院出来。”

说着忽然警觉,“你去那儿干什么?你现在还想着做手术?”陈兰芝问。

“没有。”郁禾说。

陈兰芝又看向郁禾的肚子。现在,他咸鱼翻身,也就靠的是个肚子。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儿子。纵然真的起过做手术的心,也只有一段时间。

还是十三、四岁的时候。那时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不像是小时候,干着急的只是自己。

但他的情况太特殊。男女器官都十分完备,要真的做治疗,是个漫长而持续的过程。要吃几年激素,还要不停地手术。

她与他都耗不起时间,而且也根本没那个钱。中医,西医都看过,也就死了这份心。

许安过了那一段时间,也不再想治疗的事了。也没见他有多烦恼,就是爱在外面混。高中时候,就开始不回家。

陈兰芝连自己都管不了,当然也管不了他。

长途巴士对郁禾实在是有些痛苦,腿一直伸不直,腰也跟着酸痛起来。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从市区到镇上又坐了大半个小时的公交,到达时已是近三点。

集镇与所有的集镇一样,拥挤破旧。虽然经过几轮各种创建活动,但文明的新风依然没有彻底刮过来,虽然也算干净,但沿街尽是出店的小商小贩。

镇上基本上都是三、四层的小楼。上面居住人,下面当店铺。

郁禾一言不发地跟在陈兰芝身后,从主路穿过,进入小道,又曲曲折折地拐了很长时间,才在一处停了下来。

陈兰芝租的是两间平房。房东的几个儿子在城里落了脚,又把老人接了去,无意在这里重建房屋,便以大甩卖的形式,把房子给了陈兰芝用。这里现在算是她的家。

屋里铺着瓷砖。本来是白色,现在已发黄、破损,暗沉沉的,像是一直蒙着一层污垢。

陈兰芝直接进了一间屋,想必是换衣服。

旁边还有一间,郁禾估摸应该是许安的住处,推门走了进去。在进去的那一刻,心脏又有些不规律地跳动。

屋里陈设十分简单,几乎是一目了然的。

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组合书架。书架里没几本书。墙上贴着几张海报。有露着胸肌腹肌的猛男,也有神情羞涩的花样小鲜肉。看来许安一开始就清楚自己的性取向。而不像自己。

郁禾拉开了拉屉。一些扔得乱七八糟零碎,还有几本杂志。不知道许安从那里弄的,倒是一惯的趣味与审美,充斥着情情.色色的男男女女。拉开衣柜。衣柜里的衣服多得让郁禾吃惊。

这应该是许安高中时的衣服,但已经很不像样子了。

郁禾关上柜门,又艰难地爬在地上,看了看床底下。下面果然放着一个小木箱子。

郁禾的心又不受控制地急剧跳动了几下。

他把箱子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箱子并不大,像是一个大尽寸的盒子。郁禾摁向开关时,手顿了顿。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发现些什么,还是不发现些什么。

但郁禾还是打开了箱子。一瞬间,愣了愣,下一刻,脸上涌起了红潮。

里面放个几个不同形状,不同尺寸的成人玩具。还有塑料包装的避孕套。

郁禾啪地合上箱子,又蹲在地上,把它塞回了床底下。

没有任何发现。

对于十七、八岁的许安,唯一的秘密就是箱子里的东西。

郁禾坐了下来。屋里因为破旧,与冰寒的瓷砖,太过阴寒,郁禾觉得甚至比外面还冷。

坐了一会儿,两腿便有些发麻。

郁禾站了起来,推门出去,碰到刚要进来的陈兰芝。

虽然陈兰芝与许安是天生的仇敌,但这也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回家。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点饭。”

现在都已三点。而两人中午都没吃任何东西。

郁禾摇摇头,“我这就走。”

陈兰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下一刻,惯性地冷笑。这个儿子还是像以前一样,看不起她,看不上这个地方。

陈兰芝忽然发了火,“滚。给我滚远点,别再给我回来。”

郁禾站了会儿,“下周我还会提前把号给你挂了,记着提前过来。”

说着,出了门。

不管许安与陈兰芝的恩怨如何,他们毕竟是母子。一直以来,对于陈兰芝的辛苦,许安都不当一回事。

现在,虽然自己并不是许安,但顶着这具身全,难得回来一趟,不过十几分钟,椅子都没有焐热,就又要走。

郁禾在心里对陈兰芝说了句抱歉。

下午六点,郁禾又坐上了返回n市的大巴。上车的时候,郁禾在车站小卖部买了两个面包,胡乱地吃了几口。

天已暗了下来。大巴走到半路,已飘起了雪花来。车放慢了速度,到了n市,已近9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