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玻璃窗外，穆哲和荣臣并排站在外面。一个双手插在口袋面无表情，一个嘴里叼着烟放荡不羁，微眯着的眼睛里却透出锐利的锋芒。
房间里的床上，宋小宝躺在上面。身体用绷带紧紧地绑缚着，而双手和双脚也被分别锁在四角。为了防止他在实验中因为疼痛而误伤到自己的舌头，就连他的嘴巴里也被塞着东西。
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此刻正因为刻骨的疼痛而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眼睛瞪大，里面似乎盛满了绝望又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只剩下一片漆黑，阴沉，冷冽，像是危险未知的泥沼。
只让人看一眼就会遍体生寒，如同置身地狱。
穆哲下意识的用牙齿咬着香烟的过滤嘴，眉头紧紧的皱着。看着画面里的电量不断加大，看着痛苦不断加剧。他甚至可以听到宋小宝浑身的骨骼被捏紧，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学员，就算是要死也应该是在战场上。可现在这样算什么？
让他被一些机器操控着，承受着因为该死的实验而必须承受的痛苦！
这算什么？
一个优秀的战士应该死在战场上！
该死！
穆哲转头，冷冷的盯着荣臣，而他却像毫无所查，一双眼牢牢地盯着被绑缚着的宋小宝。看着一旁电脑上面记录的数据，眼底一点点的聚集着疯狂和痴迷。像是疯子，让人胆战心惊。
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穆哲冷冷的盯着荣臣。
“你该死的究竟有什么好兴奋的？那该死的实验就这么让你痴迷吗？”
穆哲咬牙切齿的怒骂着，狠狠的盯着荣臣，像是恨不得在他的身上瞪出几个血窟窿来。可身侧的人却毫无反应，他甚至流露出更加贪婪的表情，往前走了一步。手掌贴在玻璃上，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把他眼里最好的实验体给带走。
“疯子！”
穆哲再也忍受不了，忽然一拳狠狠的砸在荣臣身侧的玻璃上。
厚厚的钢化玻璃上面出现了一丝龟裂的痕迹，把画面切割声无数片。荣臣像是已经陷入美好的梦境，即使如此却丝毫不为所动。那双贪婪的，散发着光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宋小宝。
“看，他的数据是目前为止所有实验体里最完美的一个。我相信，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的。一定可以成功的，一定！”
荣臣像是魔怔似得，一遍遍的念叨着。语气里充满了兴奋和疯狂，却让穆哲更加的愤怒。
他忍不住走上前，一把抓过荣臣的衣领，咬牙切齿的盯着他。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杀气，像是冰冷的刀锋，下一秒就会刺穿荣臣的心脏。他却不以为然，看着穆哲的眼睛里满是欣喜，嘴里还不断的念叨着。
“穆哲，穆哲，我终于要成功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都已经失去了那么多，我做了那么大的牺牲，怎么可能不成功呢！哈哈，我很期待啊。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哈哈……”
“荣臣！”
穆哲咬牙切齿的低吼着，抓着荣臣衣领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大力的摇晃着，看着荣臣的脑袋前后晃悠着，可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痴迷的笑意。
“该死！”
穆哲狠狠的推了一把荣臣，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烦躁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糟糕透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发泄，否则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荣臣的脑袋给拧下来。好友多年，他理解那个男人，却无法赞同他。
该死！
现如今，除了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话，穆哲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极致的疼痛让宋小宝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身体不安稳的抽动。却因为身上的那些束缚变得更加狂躁，他恨不得把一切能看到的东西给砸碎。要杀了所有人，体内的暴虐因子几乎无法控制。
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即使杀了全世界也不足以弥补。
“唔……”
嘴巴堵着，他只能发出无力的呜咽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想要大喊大叫，想要挣脱一切束缚，想要把整个世界都毁掉。
好疼，真的好疼。
为什么他要承受如此剧烈的痛苦？为什么他要如此绝望？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双眸变得鲜红如血，格外骇人。
疼痛还在加剧，宋小宝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晕过去。可惜不能，他被注射了特殊的药物，及时承受再大的痛苦也没办法晕过去。就连身体的自保技能都不能使用，他究竟要忍耐到什么什么？
尽头，在哪儿？
宋小宝的眼底渐渐被笼罩上一层灰败，在绝望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张模糊笑脸。温柔的眉眼，熟悉的模样，跟自己梦里的一模一样。
她在说什么？为什么他听不到？
啊，好想见你。真的好想见你，想要回到你温暖的怀抱里。我好累啊，真的好累。
不想再杀人了，不想再经受这些痛苦，不想再如此的绝望和疼痛。我还只是个孩子呢，我才只有六岁呢。
大睁着的眼睛终于缓缓闭上，清澈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跌入白色的枕头里，然后悄无声息的被吸收。
“小宝！”
宋依然猛然睁开眼睛，身体僵硬的坐起来，抱着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等到她回过神来，浑身的衣服早就已经湿透了。是被冷汗给濡湿的，可见她的梦境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她蜷缩着身体，用力的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梦里的画面是那样的真实，宋小宝眼底的痛苦和绝望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此在她的心脏上然后被人转动着。挖掉了胸前的血肉，挖出鲜血淋漓的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小宝，小宝，小宝……”
宋依然无声的呢喃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里不断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