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你干嘛?”陆坤皱着眉头道。
更年期了,怎么还这么冒失。
即便是想要,也不能这么急性子啊!
翻了个白眼,陆坤伸手给陷入熟睡状态的陆明哲送了一抹微风。
这小子跟个小猪似的,睡得很是香甜,哪怕额头、脑门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也依旧无知无觉。
刘丽萍反应过来,担心吵醒老幺,赶紧压低声音,“诺,我从大丫儿书包里翻出来的,估计你会感兴趣。”
呃……
原来不是那种想要啊……
陆坤稍微松了口气,揪着沙滩裤的裤口子抖动了几下,试图让自己凉快点儿。
自来水公司这几天在完善供水网络,总是时不时的停水停电,给这片区域的人家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我瞧瞧,”陆坤伸手把本子接过,翻动。
‘说不出口的爱才是爱,世人表达爱意多半肉麻,唯有一种爱,缄默才是他的打开方式,那就是父爱’
“哟,大丫儿这字可比之前进步了不少,”
陆坤下意识抖了下本子,继续夸道,“大丫儿的语文素养真不错。”
‘汪曾祺写他的父亲会为他做西瓜灯,会把胡琴的老弦拆下来放风筝,会在抽烟时给儿子也来上一根,还会在儿子写情书的时候在一旁瞎出主意。最后,多年父子成兄弟。’
陆坤正待下意识夸上一句,陡然又看见下一句,不禁眉头挑了挑:‘这样的父亲好是好,但终究是别人家的,好得有点不真实’。
陆坤以为又是一个‘虽然’、‘但是’的先扬后抑套路,翻过另一页才知道,自个儿闺女把这事翻篇了,继续纵论。
‘鲁迅也写父亲,只是他笔下的父亲是药铺与药铺奔波之间的一点产物,在鲁迅为父完成叫魂仪式后,终于复归于平静。
他对父亲有爱,可更多的是愧疚,鲁迅爱得太累’
“这孩子!”陆坤面色复杂地说了一句。
他也想起他的父亲了,那个总把他放在心尖儿上的男人。
他时而严肃,时而童真,模糊的记忆里,让人分不清他该是怎样的模样。
他曾逗比地跟他玩额头对碰游戏、也曾骗他于小小年纪喝下黄酒,戏谑地看他皱眉吐舌头的模样……
他曾把他放在厚实宽阔的肩上,带他看蓝天白云、眺望远方,也曾在星空之下、谷堆边上,跟他讲各种各种的志怪故事,暗乐于他胆小怯弱……
他曾带着他上山砍树、下河摸鱼,他曾用心为他做各种新奇有趣的玩具,他曾对他呵护有加却从不曾溺爱……
“终究是福薄啊!”陆坤暗叹了一句,语气变得哽咽,眼睛发红。
“你怎么了?”
刘丽萍敏感地意识到自己枕边人情绪的起伏,却有些不知所以。
“没事,”陆坤笑着摆摆手,“继续往下看,我倒想看看自个儿在闺女心目中是个什么印象。”
陆坤不太想和刘丽萍聊已去世多年的父亲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