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霆也在她旁边倒了下去,躺在她身侧,“我也有这个感觉。”
“是吧?”
荣音莫名又有些兴奋,忽然翻身而起,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你说,我们多少次死里逃生啊,好几次都差点栽在波文手里,都是爹出面救的我们。那时候我还在想,这杜老板真是个及时雨啊,怎么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出现,救我们于水火呢。原来都是亲情的力量啊,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段寒霆看着她长吁短叹的小模样,不由失笑,抬头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荣音枕在他的肩膀上,涩涩道:“没有不乐意,就是觉得庆幸,也挺汗颜的。”
“汗颜什么?”段寒霆不解地问。
荣音把玩着他的手指头,摸着他指腹上厚厚的茧子,道:“以前啊,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好像一切事情尽在自己掌握之中,每次死里逃生,都觉得是自己福大命大,有贵人相助……可现在想来,才知道自己有多狂妄,多天真。之所以能够翻天覆地的作,不过是因为有人在为我负重前行,挡风遮雨罢了。”
段寒霆夸张的“呵”了一声,侧头看着荣音,“看来段夫人长大了不少,连这个深奥的道理都悟出来了。”
“我说真的。”
荣音轻拍他一下,让他严肃点,“你说,我要不是杜玉笙的女儿,不是你段寒霆的媳妇,我能活到今天吗?早不知道丢了多少次小命了。”
不说别的,就说她经历的三次绑架,那次不是和死神擦肩而过,现在想来都后怕的厉害。
“我也一样啊,要不是有这么个厉害的老丈人,这么能干的媳妇,我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段寒霆道:“夫妻本是一体,一家人更是应该互相照顾。年轻时我们依附于父母,老了父母依附于我们,将来我们和我们的孩子也是如此,很正常。”
荣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中的郁结因为他的话开解了不少。
“那我还是希望我们的女儿能够乖一点,别像我似的作天作地,我可不想给她收拾烂摊子,累也累死了。”
段寒霆失笑,“咱们都不是安分的,女儿身上流着我们的血,估计也安分不到哪儿去。”
荣音不禁开始担心起来,更加坚定了要严格教导女儿的决心。
……
认亲后,像是一层厚厚的窗户纸忽然被捅破了一般。
荣音正式拜见了杜家的几位太太,不日便要离开上海,她真心实意地感谢这段时间以来她们对她的照顾。
太太们总算不用再藏着掖着,对荣音比往日还要亲近,带着她东拉西逛,什么好东西都往她房里送,接连几天,杜公馆欢声笑语不断,其乐融融。
最开心的莫过于小傲,虽然叫了荣音好几年姐姐,可亲姐姐自然和一般的姐姐意义不同,这几日总黏着荣音,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比师父还亲。
段寒霆在一旁只有默默吃醋的份儿。
只是欢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马上到了启程回奉天的时候了,辞别的时候,杜公馆几个姨太太都哭成了泪人。
“好了好了,哭什么,又不是再见不到了。”
杜玉笙嗔怪着夫人们,自己却更是满脸的不舍,抱着小忆慈,怎么都不舍得把她交给段寒霆。
荣音亦是不舍,站在这里的,都是她的家人,真正的亲人,在杜公馆住的这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轻松也最欢乐的一段时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爹,保重啊,女儿以后有机会,会常带着慈儿回来看您的。”
荣音和杜玉笙拥抱,杜玉笙将玉镯亲手给她戴在手腕上,像当年他亲手给晓娥戴上那般,郑重地把她交给段寒霆。
“我把音音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啊,若敢负她,我这个做岳父的可饶不了你。”
段寒霆握着荣音的手,无比郑重地保证,“我会照顾她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