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回暖,寒冷的冬季总算过去。
将军府里开出了第一朵春花,暖暖的阳光洒在上面,微微散着虹样的光芒。管瑶清的身子骨也渐渐地好了许多,还有霁华,他虽然身子已无大碍了,可是武功却因此而废了。他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是警告所有人,不许告诉管瑶清他的武功为什么会废掉。
而管瑶清也一直不知道。
尽管有许多次,管心素都想跟她说出实情,可是又怕霁华会怪罪于她。毕竟,这件事因她而起。
时间如流水,转眼在这将军府里住了也快有月余了,霁华深知自己不再似从前那般身手敏捷,甚至于连拿剑的力气都不够,倘若他还执意要跟着瑶清去找义父的话,那就太不自量力了。毕竟,他帮不了忙,还有可能成为她的负累。
至于心素,想来,瑶清说得对,她是指望不住的。
可是她的倔强,他也是领教过的。现在的他连自己都顾不了,还能顾得了谁?呵,呆在这将军府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是考虑该离开的时候了。
要知道,这将军府里有心事的不只他一个人,打从那天霁华在后院儿里活动筋骨练剑,把手中的剑甩出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到后院儿来练过剑了。非但如此,他甚至于足不出户地把自己关在房间,谁也不肯见。
管心素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是怎么也不敢靠近他。
那天碗被他打翻在地上碎裂的声音,至今都让她害怕,让她胆寒。不只是她,这府里的其他人也不敢靠近他,忽然间,他变得就像是一只困兽,谁要是靠近他,他就攻击谁。她知道他心里头难受,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
在将军府的南院儿,几株幽兰开得正芳。
芍药手中捧着几套锦衣,领着几个小丫头来到了管瑶清的房间。
此刻,管瑶清正在对镜梳妆,看着镜中苍白清瘦的脸色,她不由轻声叹了口气。自己的身子骨自己又如何不清楚。打从被聂城霜困在地牢里,而后为了救南宫青时,她被那些人打伤之后,身子骨就已经羸弱不堪。
稍有不慎,就一病不起,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能活到现在,已是上天垂怜。她该庆幸才是。
说起来,不知道这聂城霜是真的变了,还是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对她好得是无微不至,却又不似之前那般,似对她有所图。对于她,在关心爱护之余,总是敬而远之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对她未有丝毫的侵犯不敬之意。
不过,像他这种人,还是保持着警戒心为好。
咚咚咚!正想着,忽然就想起了叩门声,
“谁啊。”管瑶清轻轻应了一声。
“是我,瑶清姑娘,我是芍药。”芍药清脆洪亮的声音在外门回荡着。
“进来吧。”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芍药在床榻前侍候着她,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虽然有些话不中听,却也是肺腑之言。像她这样的身份,能说真话的不多,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得到应允,芍药遂推门而入,她身后跟着的小丫头们也陆续走进去。
看到这样的阵仗,管瑶清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芍药领着那些小丫头在她的面前站成了一排,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不同款式的锦衣,颜色或素雅或艳丽,或华丽,或朴素。
“瑶清姑娘,看您的身子骨也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床出去走走了,这是我们少将军,特意吩咐裁缝给您做的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就让我们拿来侍候姑娘您试试看,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再拿去让裁缝改改。”说着,她便招呼那些小丫头们把衣裳依次整齐地放在桌案上。
“可是,可是我也穿不了这么多吧。”管瑶清只觉是这样太铺张了。
“瑶清姑娘此言差矣,人靠衣装马靠鞍,她虽然姑娘天生丽质,可却也需要胭脂水粉华丽衣裳锦上添花啊,您说是不是?”说着,她又顿了顿道,“再说了,这是我们将军的一翻心意,您好歹不能驳了去。”
管瑶清微垂着眼帘,
“你们都拿走吧,我不需要这些。”就算是他不是无事献殷勤,可她这么收着也于心不安。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已经在这将军府里讨扰多时,而且,每顿都是燕窝人参地招待着,她已经觉得欠他诸多人情了,再这么下去,恐怕她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姑娘,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芍药拧着眉心道。
“要不,我就收下了,”说着,管瑶清便从梳妆镜前起身,径直走到桌案边,拿起其中的一叠新衣,率先走到芍药面前,“芍药妹妹,这些就送你了。”还未等芍药开口,她又转身走到桌案边,拿起了另一叠,走到另一个小丫头面前,“妹妹,这套是你的……”末了,她终是将聂城霜的一片心意全都送给了府中的丫头们。
丫头们捧着衣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瑶清姑娘,你这,你这么做,就不怕伤了我们家少将军的心吗?”芍药终是开了口。
管瑶清扬了扬唇瓣,
“没有啊,我不是收下了他的心意吗?只是,我一个人实在穿不了这么些,而且这些衣裳都不太适合我,你看看,一直喜欢简简单单的,不喜欢太繁复的。”说着,她便转了转身子,“你们啊,就帮帮我的忙,不然,我还是得驳了他的心意,如此,也算我还你们一个人情,以感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也算是授了他的心意,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