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方善水没说什么,爽快地又掏出三百块递过去。

司机张已经由绿转红的脸终于透出了点笑意,“行,大兄弟你们坐好了。”

方善水依言扶住身旁的师父,此时师父的手臂已经完全冰冷僵硬了,方善水甚至觉得自己挨着的是一块石头而不是一个人,那直板板的身子仿佛一根折了两下的棍子斜倒在椅背上,师父他……

车窗外一片片阴影扑闪而过,沉重的黑暗挤压着车前灯仅照的三尺光明,方善水心里蓦然有种荒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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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张打了个哈欠,黑暗和一成不变的景色很容易让人困倦,但当他从后视镜里瞥到后排座椅上两个怪人,顿时就醒神了。尤其那个上车以来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坐在车里还带着那么大的斗笠,还有那僵直僵直的姿势,司机张越瞄越觉得发毛,心里直犯嘀咕,索性转眼不看了。

司机张还算平稳地把着方向盘,目视前路,渐渐地有点纳闷,他感觉已经走了很久了,怎么还没看到熟悉的标识呢,以前走这条路没感觉有这么远啊?低头一看时间,才只过去了四十分钟,时间差几分钟到凌晨两点,司机张呶呶嘴。

突然!

就在司机张低头看时间的这零点几秒,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猫叫!叫声仿佛很远,又似乎就在脚下。声音凄厉,调子拉得老长老长,像是婴儿夜哭,却比那多了十分森然的鬼气。

司机张吓得手一抖,抬头却见一个黑影迎面撞了上来。

司机张“啊”地惨叫一声,连忙拐车头踩刹车,却还是没来得及和那东西撞在了一起,只听“砰”地一声响,司机张就见自己的车前窗玻璃出现蛛网一般的裂纹,还好那撞上来的东西不大,没直接把玻璃撞碎,不过这也已经亏大了,司机张欲哭无泪,根本不敢下车看看自己撞到了什么。

“喵、嗷——!”

猫叫声又出现了!

声音很近,就在耳边!像是猫爪子挠在人耳膜上。

这次的猫叫声有别于第一次响起时的尖锐凄长,反而是嘶哑的阴沉的,就像是在警告喝问。

司机张神经紧绷的都快要断了,更让他崩溃的是,他发现那只发出叫声的猫,此刻正挂在他车子后排的左边窗户上!那是一只黑猫,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借着车内灯他可以看见那只猫漆黑油亮的皮毛,此刻正像钢针般根根竖起,这是发怒的表现。

黑猫扣着尖利的指甲扒在车窗户上,溜圆却反射着绿光的黑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后座左侧的斗笠人,仿佛盯上了猎物,一声一声的叫着,叫声一声比一声暴躁低沉,喉咙深处还发出呼噜噜的威胁,好像随时会发起攻击。

司机张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后座的面具小哥一声“走”,司机张才反应过来,打起方向盘往死里踩油门,车子嗡嗡两声后如同像发情的公牛般狂冲而出,那只趴在车窗户上的黑猫尖叫一声瞬间被甩飞老远,不见了踪影。

这么一会儿,司机张已经出了一身白毛汗,脊背都湿透了,贴着衣服凉丝丝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趴在背上一般。

“大兄弟,你说这可真够邪门的。三更半夜的,那猫它不去抓耗子,逮着我们想当耗子抓啊?话说回来,遇见黑猫老不吉利,我好像听谁说过黑猫的阴司使者,它刚刚一个劲冲你们叫,你们,你们……”说着说着司机张默了,本来只是想和人聊聊舒缓舒缓情绪,结果越说越害怕了,尤其瞥到后座的斗笠人,他可不会忘记,刚刚那黑猫就是盯着这位的。

更瘆人的是,刚刚气氛那么诡异,连那面具男都转头去看了那黑猫几眼,可这斗笠人却始终保持他上车时的姿势没有丝毫动静,不动不说话,那真是,活人吗?

司机张哆哆嗦嗦地把着方向盘,声音抖抖颤颤都带上哽咽了,“大兄弟,我上有老下有小啊!你可不能害我啊!要不,要不你们在这里下车行不行,我把钱都退给你,哦不,我倒贴你钱,回家几十万几百万给您烧去,你要多少就说。”

“大哥,我是活人,青越道观的继任观主,有我在你不用害怕。我现在要赶时间,你送我到地点后我会给你张护身符,保你平安回去。如果我现在下车,你……”方善水话到半茬闭了嘴,俨然是就算我不说后面你也能自行脑补了的态势。

司机张真哭了:“到地点,怎么到地点啊?我们已经第三次绕回来了,你没发现这地方就是刚刚我们撞车的地方吗?大兄弟你真是啥观主吗?”

“呃……”方善水停顿两秒,看看周围,慢吞吞地从斜挎包里翻翻,找出了一张黄纸符。方善水把纸符贴在掌心合掌一撮,顿时一抹火光冒出,将他掌心的纸符化为灰烬。

司机张都快看傻眼了,眼瞧着方善水将烧过纸符的手在眼睛上一抹,手一指前方五丈远右边的一颗道旁树,对他道:“向那个方向开。”

“大兄弟你藏了火柴,还是打火机?我怎么都没看到你怎么点的,你烧那纸灰有什么用吗?”司机张望向方善水所指的方向,诧异道:“那边……呃,那边没路啊!”

方善水:“那边才是路。”

司机张坚定的摇头,“不行,会出车祸的,我宁愿在原地打转,我不信等到天亮还这样。”

“等不到天亮啊……”方善水幽幽地叹了声,叹得司机张脖子后丝丝冒凉气,方善水也没有和司机张争执,毕竟眼见为实,方善水索性伸出右手在司机张眼睛上一抹而过。

司机张吓了一跳,陡然感到眼睛被方善水抹过的地方一阵火辣的痛,“你干了什么?”

“你现在睁开眼就可以看到路了,一直往前开,不要回头看。”方善水清冷的声音从后传来,闻言司机张开眼睛,诧异的发现车前竟然出现了两条路。虽然他不常来这里,但他肯定这穷乡僻壤的怀云镇只有一条大路直通!

简直邪了门了!

司机张不敢置信,更离谱的是,那条似乎是多出来的公路,在他眨眼间晃晃忽忽时隐时现,慢慢变得看不见了!如果他不掉头按原路线走,肯定就开到那条假路上了!天知道那到底是通往那里,司机张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调转车头回归正途,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要紧张,不要回头看,很快就到地方了。不用怕。”

司机张闻声一惊一乍,反应过来是后座的少年在说话,才缓了心跳。渐渐的,不知怎么就被那少年清澈平静的嗓音安抚了,一路向前开,直到看到怀云镇的标识,竟再没遇到稀奇古怪的事。

“怀云镇到了。”远远望到怀云镇夜间几点灯火,司机张总算是松了口气。

司机张仿佛焕发了新生,人也不哆嗦了,腰板也直了,开始眉飞色舞地好奇起身边的奇人了,“大兄弟你真是有真本事的人啊,刚刚你那一手是什么名堂?还有那符,真是奇迹啊。”

司机张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瞄一眼后视镜,这一瞄不打紧,他下意识就想转头看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回过头的司机张,和坐在车尾窗户上的两个亮得发绿的黑眼珠子对上了眼,“喵、嗷~”

正是前面路中撞到的那只黑猫!早就不见踪影的它,不知什么时候又跟了上来,或者它一直都在,就静静地蹲伏在车后的玻璃窗上,盯着车里的他们。

“告诉你不要回头了。”方善水颇有些头痛。

“那猫,那猫……”司机张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了,突然感觉肩膀一重,微低头竟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正搭在他肩上,冰冷沁骨,“啊!”

一阵兵荒马乱,怀云镇外大路上的那条车,仿佛喝醉酒般左歪右倒,一会加油门,一会急刹车,好一阵终于消停下来,万幸没有出车祸。

方善水开门下车,绕经车后的时候,看了那用后腿悠闲挠下巴的黑猫一眼,揪住后颈皮一把拎起,“喵嗷!!”

方善水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车里贴着门缩成一团的司机张差点栽出来,司机张这五大三粗的壮汉此时如弱柳扶风霜打的娇花,他肩膀上那只苍白的手正向着他的脖子靠拢,身后那不明乘客晃晃悠悠地正往司机张的背上贴来,司机张泪流满面,“我我……我要晕了。”

方善水一把将司机张拽出来,挥开他肩上的的手将那团白蒙蒙一脚踹回车里,“我来开车,你到后座晕去。”方善水利落地进车关门落座。

方善水怀中的黑猫还在喵嗷喵嗷地挣扎不休,方善水把黑猫放到腿上面对面,与黑猫溜圆的黑眼珠子对望,见黑猫稍稍安静下来,方善水立时给出贿赂,“不要多事,事后给你两条烤鱼。”

黑猫轻蔑的喵了一声,嫌弃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