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漫画展栏上有二十几个作品,拜网络所赐,音希的番外受到极大关注。这算是音希的第一个原创作品。
然后,她才参加了简单的几次走位。她们的cosy并非简单的展示,还是要进行表演的。
因为文化节基本全部由学生自己主办,整个晚会风格便显得十分自由年轻,时间还没到,同学们便嘻嘻哈哈拥进大礼堂。
卓谦的节目是开场秀。
他和同学们一出台便看到前排本应协助秩序的邓跃拿了个小小摄影机对着他,他便板着脸不笑,背着手,一排十人齐齐发出口哨声,齐齐踢脚,竟然表演的是口哨伴街舞。
十个人都吹的好口哨,十个人都跳的好街舞,十个人都穿着颜色鲜艳肥大夸张的衣裤,十个人轮次在地上踩出复杂变化的脚步动作,旋转、倒立、翻身。
眼花缭乱,欢呼四起。
果然是要作为开场秀的,一下子气氛便被搅起来,学生们一起欢呼,手掌都拍得红了,直到卓谦退场时回过头才松了脸色得意洋洋冲邓跃一抬下巴,偏偏那时邓跃已放下摄影机,只得冲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笑。
卓谦进了后台,抹了抹汗,四下张了张便跑出来,周英华他们早给他留了位置。他坐下来,周英华便笑:“跳到后面,口哨就不是你们吹的了吧?看你们都快断气了。”卓谦乐:“不然你试试看?”
周英华又问:“那什么,曾慧永什么时候出场啊?”卓谦好脾气地答:“再过四个节目。”
台上正在独唱“无尽的爱”,那女生的嗓子有点弱,台下的噪声便显得响了,邓跃走过来,手上卷起的节目单敲了敲卓谦等的脑袋。卓谦等便挤了挤让邓跃坐下,笑:“邓老师你干吗这么尽责?这次秩序不全由学生负责的吗?”
邓跃无奈地笑了笑。说是说全由学生负责,校方哪里肯完全放心。
看完几个节目,有精采有普通,正觉没劲间,后排学生忽然又轰然爆发出欢呼,他们抬头,看到一队奇怪服饰的人正慢吞吞走上台来。
这一队人个个长得如同漫画中人漂亮精致,挺当得起那些兴奋掌声。而服饰之趣致、表演之可爱、令人啧啧惊叹,最醒目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曾慧永,她身着红色嵌白边旗袍式裙装,粉红色错落短发,黑白相间的发箍正中嵌着一颗闪闪发光的水钻,愈发衬得一张雪白的银盘小脸晶莹发光,眉目浓丽之至,顾盼之间只让人觉得她美得令人无法呼吸。
另一个引人注目的人则在衬衫外穿着高领多兜厚马甲,格外挺拔修长,一抹护额下始终蒙着脸,表演一个被捉弄却总是成功反捉弄的角色,姿态从容,进退舒展,从她嘴里说出的台词虽然不多,却幽默风趣,引起台下一阵阵哄笑。
不断的鼓掌和会心的笑声很明显,这是一个几乎人尽皆知的漫画故事,但又分明改编过,台词更加有趣。
曾慧永是全校闻名的美女,但这个蒙脸的人,却让大家颇费猜疑,只有邓跃和卓谦猜到,想必就是音希了。
谢幕的时候,台下气氛热烈,足足谢了三次,最后一次的时候,其中一个调皮的矮个儿女孩跳起脚,把那个蒙着脸的演员脸上的布扯脱。
四周的灯光已经暗下来,只有一束光正打在那个人脸上,维幕正慢慢拉拢。因为一下子的惊愕,她睁大眼,呆了呆。
在那一刹那,全场竟也都静了一下。
衬着趣致暗色的服装,修长瘦削的身材,音希雪白的俊美面孔清冷如初雪,双眸亮如寒星。
尘世繁华在这张面孔后退至极远。
维幕匆匆拉下,幕后的台上其实已笑成一团,而台下的人们心头还残留着那一点清冷的雪意,泠泠不散。
卓谦呆了好一会儿,才被同学拍醒过来,那人一边拍一边抽了口气:“原来卫音希这样漂亮,不比曾慧永差啊,怎么咱们以前都没发现?”
周英华早窜到后台去送花表衷情了,卓谦回过神来,只是笑:“你当心周英华。”
抬头看台上,台上早换了舞蹈。
音希匆匆在后台换回平时穿的衣服,拎着表演装问:“曾慧永这个给谁?”
慧永正被周英华送的一大捧牡丹弄得拥挤不堪,又有人找她说事,就叫:“先自己收着吧。”社团里另外几个人早已放下服饰出了后台,音希看到后台人来人往,想了想,找来一个纸箱子,把零碎装饰头饰找齐了放进去,几件放在那里的衣服则收起撂在自己手臂上,弯下腰拖着纸箱往外走。
拖到门口估摸了下到社团办公室的距离,不禁有点泄气,就坐在门后台阶上等有人出来一起抬。
正等着,一个人走过来,大礼堂后台门口的灯坏了,只十米外的路灯亮着,那人逆着光,音希也没留意,直到他走到面前说:“卫音希?你怎么一个人坐这里?”
音希抬头才发现是邓跃,就笑了:“邓老师,我等同学一起把道具搬回去。”
邓跃微笑:“是你们系活动室是吧?”俯身抬起纸箱,“走吧。”
音希忙说:“不用不用,我同学一会儿就出来了。”
邓跃笑:“我正要回去,车停在那边呢。”
音希回头看一眼后台,曾慧永还在忙,想一想,便跳下台阶,跟在邓跃身后往系活动室走。
邓跃问:“你们演的是什么?怪有趣的。”
音希笑:“火影忍者。”
邓跃点头:“学生们好象都看过,很火的吧?没想到今晚节目都挺有意思的,早知道把子真叫来看,她一定喜欢。”
音希睁大眼睛不胜懊恼:“我原来也想过的,可是你们都不提,我以为颜姐姐不会喜欢这样的晚会。”
邓跃安慰她:“不要紧,我已经录了比较精采的部分。”
音希犹豫了一下,说:“邓老师,我觉得颜姐姐好象有什么心事。”
邓跃一怔,音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颜子真一切都正常,音希只是从她的小说里隐隐约约感受到一种无奈。
那个好象不能说明什么吧,她不免又有些动摇。
邓跃想一想,说:“她写小说的时候,情绪会有些波动。”心里却知道这不是真的。子真是那种现实和创作分开得很快的人,常常是白天玩闹得很开心,晚上坐到电脑前马上就能沉郁下来进入角色,他曾见她才两个小时就从智斗母亲转换成边写边泪盈满眶。
她是瘦了些,不过每到春夏子真总会瘦一圈,细想想却实在想不出子真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他看一眼音希,心里不免犹豫自己是不是疏忽了什么,暗自自责,他最近业余在为电视台做一个监控通信设施,是可以作为今年大论文的论题的,而在子真家时又总是四个人都在,十分热闹,他显然有点忽略了子真。
邓跃和子真的感情四年来一帆风顺。子真大方,就算耍脾气闹别扭只要哄一哄便马上眉开眼笑,有时还会自我检讨,性格十分落落可爱。时间长了,邓跃自觉幸运之余难免不再细细观察处处小心。
这么想着,便有些神思不属地慢下脚步,音希也没再说话,踢着长腿一步挨一步地走着。
放下东西,邓跃的车正停在美术系活动室一侧,便同音希告别,看着她连蹦带跳地往回走,眼前一晃,仿佛看到那天考完的颜子真迅速跑出教室,在门外远处和同学嘀咕,他微笑着一边收试卷,一边转头看阳光下的她,她那样伶俐,一下子发现,白了他一眼拉了同学便走。
邓跃坐进车里,嘴角浮起温柔的笑意,呵,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