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暘开始说道:在大概二十年前的时候,一名植物学家进入一座深山中采集药草,在山中迷了路,转了几天,始终走不出来,他又疲累又灰心,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意外途经一片空旷的草地,说也奇怪,只不过是走过而已,竟然发现精神与体力都好了起来。他觉得好奇,便回头去研究那些开在草地上的红色花朵,这才发现了地狱红。他後来把当时摘取的花拿去分析,发现这种植物有益於刺激大脑,有振奋神经的功效,使人的态度变得正面乐观,便把研究与发现告诉一名信得过的医生,那名医生同样对这种植物感兴趣,便与那名植物学家一同积极的投入研究工作,这一研究便是好几年过去了……
後来,这项研究还没公开,地狱红的消息不知道怎麽传了出去,许多学者也开始投入研究。其中,他们发现红毒虽对人体有益处,但也具备强烈的剧毒,而且能让人成瘾,稍微不慎,就容易致命。研究初期,因为还摸不清楚这种植物特性的关系,据说就已经死了不少人,但这仍不能阻止这批学者的好奇心。他们开始寻找第一个发现这种植物的人,就是那名植物学家,想藉助他的经验来更进一步了解这种植物。然而,当他们找上门时,却发现那名植物学家已经死在自己的研究室内。根据当时的目击者说,植物学家死的时候,手中正巧拿着地狱红。最後法医推断,死者是吸食过多的精神致幻剂而死,而他们推断,导致死者死亡的主因,就是他手中的地狱红。
白若暘说到这里时,沉默一会,才又继续道:这件事发生之後不久,政府这才正视它的危险性,正式将地狱红便被列为特级毒品,品名为红毒,禁止非相关人士研究或者摘取。但因其功效与价值,更胜一般的毒品,所以在黑市里,至今仍有大量的人趋之若鹜,但也因为萃取出红毒的技术有限,量越来越少,渐渐的,红毒交易的价格屡创新高,已经喊到天价。而当初与那名植物学家一起研究的医生,也因提炼毒品的罪名起诉,被关在海上监狱里。
白若暘说的这段话看似只是一个故事,然而当他提到海上监狱时,左夜不由得有了其他的猜想。
白若暘看他的表情,便接道:你想的没错,在我们闯入海上监狱的时候,我确实是有目的的,我在破坏监狱的时候放出了一个人,就是那名医生。
左夜听见这话,眉头一皱,突然便觉得白若暘的目的似乎并不像他的身份那样简单而已。
我当时在黑帝的手里中了招,也是藉由那名医生的帮助,才能平安无事。
左夜直接问道:你跟那名医生是什麽关系?
他很清楚,若只是普通交情,一般人不会愿意做到这种程度。
他是我父亲的弟弟,亲生的叔叔。白若暘回答完之後,说出了一句更惊人的话,而我刚才提到的那名植物学家,是我父亲。
左夜讶异的说不出话来,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也能解释为什麽白若暘对红毒如此了若指掌,甚至敢与黑帝谈判。
白若暘定定看着他,说道:我说的这些,全部都是实话。一直到现在,我才能毫不隐瞒的告诉你。虽然我父亲的死表面上是红毒所造成的,但我很清楚,他是个十分谨慎小心的人,做任何研究前都必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轻意冒险,更不可能因这种意外而死,所以他是被人害死的,被一个企图独占红毒配方的野心份子所杀,可惜,那人最後仍无法得到配方。为了追查凶手,我才会想办法进入黑道卧底。
左夜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白若暘为什麽能成功地在魔门卧底,令人几乎找不出破绽。那是因为在二十年前时,他心中就已经有一个坚定不移的目标了,促使他一步步这样走了过来。
左夜又问:那麽,你知道那人是谁了吗?
白若暘点点头,正确的说,不是一个人,是两个组织。根据我这几年的调查,黑帝与魔门当时都有动作,他们的联合逼杀才是真正的主因。
左夜虽然觉得很有可能是黑帝,却没想到魔门也牵涉其中。据他所知,魔门并没有涉入任何毒品的生意才是。
白若暘像是明白他的疑问,接着道:我原本也以为魔门不会涉入毒品的生意,但事实证明,我们都只看见魔门的一部分面貌而已。我曾从冷歆那边得到资料,魔门暗中只从事一条线的毒品交易,就是红毒。这条线自二十年前开始就不曾间断,其量之大足以与黑帝还有谢玄一拼。这就是为什麽我一开始会待在情报组,而不是任务组的原因了。後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这些讯息量有些大,左夜一时还有些混乱。但即使这样,有一点他很清楚,即便已经知道白若暘的身份,然而他的作风,既没有警察该有的正派,也不是完全的以恶制恶,而无论是执行力丶判断力,以及优秀的应变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一个普通警察的能力与范围了。他抬头看向他,下意识的脱口问道:白若暘,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警察,你到底是……
我隶属於icpo,总部执行官。
国际刑警组织的总部执行官,这是一个在全世界警察权限之上给予更高权力的特例,兼任执行与指挥的职权,权力大至可以任意调动各国警方与武装特警。
原来如此。左夜眼神一眯,不由得打量起白若暘来,这样一切都能解释了,怪不得他总像是能预先知道警方的动作一样安全撤离。
左夜,我对你坦承,是因为我不想骗你,我们都有类似的经历,立场相仿。但以现实面来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合作的事。
左夜突然抬头看他,问道:即便没有我,你还是会对付魔门是吗?
白若暘果断答道:是。
左夜再问道:你这麽做,究竟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警察所谓的正义?
白若暘听见这个问题,却是笑了笑。即便并不明显,他知道左夜仍是一直陷在这样的自我迷失之中。只因经历相仿,所以他自己也曾是这样过来的。他最後并没有正面回答左夜的问题,只是理所当然的说道:复仇并不能带给我任何意义上的快乐。但是,却能让我相信这世上所谓正义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