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鸣神君朝着绛儿面色沉重点首,“他是我祖父董弘文的孩子,与我父亲同辈。”
绛儿一听,惊得舌头像是打结,“那……那他怎会与怨妖……他又怎么才这么大……他不是莺娘的孩子吗?”
炎鸣神君脸露哀色,“他不是莺娘的孩子,他只是以怨气操控了莺娘神智。”
绛儿恍然,莺娘本就与封弥分离,难免生出埋怨被怨气所侵。
又听神君道:“他之所以才那么大,是因为他真正的人生,本就停在两岁半。”
绛儿惊诧道:“真正的人生?两岁半?”
不待炎鸣神君开口,念娃充满邪暗黑雾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像被掐着脖子“格格”而笑,“是啊,两岁半,我两岁半重病,被阿娘带到这里求鲛人族圣女替我医治,圣女本已经答应,但是你们!你们这些神仙为什么不让我活下去!”
“神君……”绛儿被他一张白嫩童脸爆满青筋的狂吼吓得瑟缩。
炎鸣神君将她深深护在怀中,他第一次露出愧疚的神情,“是我们对不住你们母子。”
“对不住?一句对不住?”念娃又哭又笑,仿若颠狂,“你们神仙抛妻弃子,一句轻飘飘对不起就想揭过?那个贱男人抛弃我阿娘回天上,你可知我阿娘在人间过的什么日子?”
绛儿心下触动,暗想他口中的男人便是神君的祖父吗。
念娃回忆往事,字字泣血,“你们这几日经历的不过是我阿娘苦痛的千分之一,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见到他和媚儿上床吗?”
念娃怨毒地盯着绛儿。
绛儿不禁怯声道:“不知道,我并没有伤害你。”
念娃冷冷地呵呵一声,“你是没招惹我,但谁让你勾搭上火神族的男人,这痛苦你活该承受。当年贱男人在我阿娘怀孕的时候,就是这样,这样当着我阿娘的面与另一个女人做下这等肮脏龌龊的事,我阿娘清晰听见他们的每一声喘息,看见他们的每一次交合,你说你所经历的比起我阿娘是不是根本不值得一提?”
“我……”绛儿无法回答,念娃的母亲怀着孩子,目睹一场活春宫,那主角竟是她丈夫。
绛儿想若是神君……她不敢想,单单刚才她虽知神君是假,但看着神君模样的躯体与媚儿交缠,已觉心如刀割、怒不可遏,若是她和神君,代以他母亲那样的处境,她……
炎鸣神君感受到她的颤抖立即道,“别想,我不会。”
说毕,捂住她的双耳。
念娃看着他们,冷笑道:“男人的嘴就是抹了蜜的毒药,我很喜欢你,真可惜你落入这男人手中。”
这话显然是对绛儿所说。
炎鸣神君瞪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想如何。”
念娃晃了晃高跷起来的脚,慢慢道:“也没什么,本来我费劲心思为你们安排了这么多场好戏,让你这个火神族天之骄子像狗一样在地上爬,谁想你们还挺能耐。”
绛儿看着他本该天真无邪的样子,此时却充满仇怨,忍不住道:“我们看到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你母亲的经历?”
念娃怨毒的目光闪过一丝错愕,冷笑道:“是又如何,我阿娘独自抚养我长大,其中有多艰辛何止你看到的一两眼,我重病时,阿娘一个孤苦妇人有多绝望,又被贱男人折磨得时时刻刻如烈火烹心,有多悲惨,他抛弃我们母子,贪图天上神女的地位美色,狗屁神女,她就是个毒妇,她根本容不下我母子,就连我重病也要勒令圣女不许治疗我,掐断我最后活下去的希望,阿娘跪下来求情时有多可怜多可笑,这一切的一切……又怎是操纵几个人就能泄出我心中愤恨的一二。”
炎鸣神君听到毒妇二字不禁握紧拳头。
“所以你为了活下去便卖给了怨妖……”绛儿已不知能说安慰他,这几天她看到太多凄惨的故事,悲苦的人。
“卖?”念娃讥讽笑道,“我就是它,它就是我。”
绛儿瞠目结舌,这话代表着他将死去时所含怨气绝不比万千怨气融合在一起的怨妖少,才会相互结合,念娃获得力量,怨妖获得躯体。
炎鸣神君也清楚这恩恩怨怨已酿成如此后果,念娃的母亲,斯人已逝,这仇恨永远解不开,他也没必要为那人收拾烂摊子,他恨他还来不及,今日因为沾了点他的血液,少不了承担点后果,平静开口道:“你想引动我们心内怨气,折磨泄仇没成功,接下来想如何,你说吧。”
他虽深恨“怨”,但这个怨妖却是他不想承认,又切切实实是的叔父。他不能杀,不能打,只有认了这倒霉仇。
“耍手段弄不死你。”念娃小小的一个身子,斜倚在黑雾椅上,伸出一只手指,指向那阵灵,“这是当年贱男人留下来保护我们的阵法,呵,谁稀罕,今日你跳入这天烈火神阵,以仇人的血洗清仇人的恨岂不是很妙?”
天烈火神阵是火神族最强的叁大阵法之一,其内幻阵、困阵、杀阵错综复杂,最令人胆寒的便是那杀阵,那里有着历代火神族大能留下的元神攻击入阵之人,火神族实力向来强横,便是六界各界之主入内,不死也要剥层皮。
炎鸣神君对这个念娃想要把他置于死地的安排,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答应。
他甚至主动启动了阵法,石头人阵灵化为一个燃着烈焰的旋涡入口。
他不舍地捏了捏绛儿的脸,“我走了。”
绛儿连忙抓住他的手,“我要与神君在一起。”
说着,扁扁嘴,眼里蓄满泪水。
其实她并不想哭,但她发现好像她一哭神君便什么都答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