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 / 2)

“老太君这是何必?”陆锦珩将茶杯放到桌上,边朝苏鸾伸手,边不紧不慢的道了句:“老太君一把老骨头折腾不起,小姑娘身娇体软的也是经不住折腾。”

这话落下时,苏鸾已被陆锦珩单手提了起来。

陆锦珩朝苏鸾弯眼明媚的一笑,苏鸾竟是心下一慌。也不知为何,陆锦珩明明是在帮她解围,可语气里的那股子轻佻,却让苏鸾觉得此话别有深意……

老太君一时被这轻蔑语气堵得说不出话来,沉了须臾,才带着丝压人的意思说道:“世子可知当今圣上最重孝道?最重长幼尊卑?”

“自然是知道的。”陆锦珩松了苏鸾的手,先前趁着拉她起来握了好一会儿,此时掌中还有绵绵软软的错觉。

“呵呵,”老太君冷冷的笑了两声,拄着拐杖站起。只是她也不急着走,而是转身居高临下的对着陆锦珩,继续说道:

“世子先前也说了,圣上时常记挂着老身这个姑姑,圣上既然如此有孝心,看来老身还真得如世子所言,常进宫走动走动。老身,也会在皇上面前好好称赞世子的美德。”

这话,便是这屋里最不开窍的人也能听得出,隐有威吓之意。

“呵呵。”陆锦珩也学老太君干笑两声,不带什么情感,眸带精光的抬头看着老太君。

“其实皇上不只时常提起老太君,还时常想念起另外几位姑母。只是除了两位身体欠佳早薨的,其余的皆为远嫁。”说到这儿,陆锦珩己是起身,目光依旧凝在老太君身上,只是由仰视转为俯视。

“皇上说,容嘉郡主十七岁便远嫁泸国,换来两国边疆数十年的安定。”

“隆成郡主亦是十七被高祖指与达硕可汗,不只使我大周与大梁化敌为盟,更为两国百姓互通了谷物与织艺。”

“还有嫁去吴国的蒙城郡主,母仪一方,受到了当地百姓的拥戴和爱护。”

……

陆锦珩一口气说了许多,直听的老太君昏头转向!若非今日一一点名,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曾有那么多昔日姐妹。

“世……世子,你到底想说什么?”李夫人一边搀扶着摇摇晃晃的老太君,一边略显迷茫的问道。

陆锦珩一脸风轻云淡的笑笑,而后大步往堂外走去。走出几步,才扭头看了眼仍停在原地的苏鸾,“正事谈完了,我带你去看桃花。”

苏鸾怔然的跟上他,眼下看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快些离开这屋。

只是陆锦珩为何说正事谈完了?苏鸾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老太君,明明脸色还是那堪的。

待苏家人跟着陆锦珩出了偏堂,李夫人仍觉得迷糊,又问婆母:“母亲,雍郡王世子的话是何义啊?”

老太君只站在原地,不答儿媳的话。

唐婉也好奇,轻摇了两下老太君:“祖母,孙儿怎么听得糊涂?还有世子为何说谈完正事了?咱们不罚那个摔断龙头拐杖的姨娘了吗?”

这些问题老太君一句没有答,唐婉跟李夫人母女两糊涂,在座的众人却不糊涂。谁听不出来世子先前那些话,是暗指老太君对大周无作为!

大周的郡主,本就没什么个人幸福可言。要么赐与番邦,要么与他国联姻缔结盟书,除了当年忤逆高祖圣意的嘉陵郡主,要死要活的嫁给了老孝安伯,其它哪位郡主不是为大我牺牲小我?

一个因自私自利而留在京城的郡主,还有何颜面张口以圣上唯一在眼前的姑姑自居?又有何颜面进宫面圣!

只是这些旁人自不好说,一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打着哈哈渐渐散了。

偏堂内,老太君摆摆手推开搀扶着自己的儿媳与孙儿。见老太君固执不让人扶,李夫人只当她是又犯了不服老的毛病,是以赶忙将拐杖递到老太君手里,柔声道:“母亲,您拄着它。”

老太君垂眼看看右手里握着的拐杖,这根跟了她几十年的龙头拐杖。

“哐当”一声!那拐杖被老太君亲自丢出了偏堂大门,摔了好远……

后花园内,陆锦珩独自立下一棵桃树下,望着西边的方向。

苏鸾先送苏家人去了苏安的房间,而郡王府的府医他已派人去接。眼下苏安只吊着一口虚气,如风烛残火,不宜立时挪动颠簸。故而陆锦珩请来自家府上的大夫,打算看过后喂上副补药,或是含个参片。

陆锦珩一直望着西边的角门,苏鸾先前离开时便是走的那道。这时蓦地出现一抹粉影,陆锦珩眸中先是一亮,接着便是失落的情绪。

那不是她。

唐婉向下人打听了世子的去处,便忙追了过来。

先前祖母突然的撒手,让唐婉错讹之余又心生畏怯。祖母不追究她的龙头拐杖了,那世子还会追究他的玉环吗?

思及此,唐婉便想寻个机会亲自来问问。好好道个歉,再说些软话。

“世子。”

陆锦珩佯作风大没听见的转了转身,侧对着西面。

唐婉看出陆锦珩拒人千里的意思,但还是腆脸走到跟前,又唤了声:“世子。”

“何事?”是嫌一个花生米不够么。

第72章

桃花夭夭, 香气萦鼻,将整个院子熏染得都是淡淡的甜香。

陆锦珩负手侧立于树下, 不屑看朝着他的那个身影,若非与某人约好在此等她, 他大概会理都不理眼前人, 就负手离去。

唐家姑娘杵在陆锦珩七八步远的地方, 两手在身前绞着个帕子, 微微颔首。原本就是壮了半天胆子才敢凑过来的, 如今陆锦珩开口刮她一脸寒气,她更是觉得惶惶无措。

先前想好的几种说辞, 这会儿好似断了线的珠子, 在心底散落的七七八八, 不知如何串起。

毕竟她惹陆锦珩不悦,今日也非首次了。到底是将过去的略过不提,还是为表诚心从头说起?

纠结一番的唐婉, 心里没个决断,额头和手心却都冒了一层冷汗。

“先前在堂上, 没发现你是个哑的啊。”陆锦珩懒懒开口, 隐含催促。一双黑瞳笼着寒烟儿向唐婉的方向瞥了瞥, 又是轻蔑, 又是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