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落花人归去(1 / 2)

晚上,岑父把决明喊到正房卧室内,让决明坐在书桌前。

钻进被窝还没睡着的岑朝安支棱着耳朵,偷偷把被子掀开一条缝偷听。

“……京中还有不少事,我不放心你和朝安直接去。”岑父沉稳的声音从被子外面传来。

决明双手按在腿上,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等岑父说完,他问:“我带着朝安留在大漠乡?”

岑父缓缓点头,“最快五月,我会接你们回去。”

决明想也没想就应下了,岑父今夜说出这番话来,定是再三思量过的,他说京中还有不少事……是官场上的事吗?

联想到李修戎说他爹爹和翁翁都要调回京中任职,恐怕岑父和他们站的是同一排队。

掐指算了一下,决明知道为什么今年他们会回去了。

后宫中的那位老人,手中的权利恐怕所剩无几,当年那个任人摆弄的小皇帝,现在已能独当一面。

岑朝安躲在被子里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先走”,什么叫“留下来”?

“我不要!”岑朝安一把掀开被子,光着脚噔噔噔跑到岑道年面前,一手拉着爹爹,一手拉着哥哥,“我不要跟爹爹分开!”

“朝安——”岑道年严肃的表情缓下来,把小儿子抱起来放在腿上,“听话。”

“不!”岑朝安甩着小脚丫,“朝安不怕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就怕不能跟爹爹和哥哥一起。”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应当在一起的。”朝安仰起小脸,殷切地望着爹爹。

岑道年:“……”

狠了狠心,岑道年把朝安从腿上抱下去,“不行,这次去汴京又不是闹着玩的,你必须在大漠乡,等安稳了,爹爹立马过来接你。”

“爹——”岑朝安抓着他的袖子,带着哭腔喊。

决明也不愿三人分隔,都说朝安平日里喜欢黏着自己,但决明知道,岑朝安最喜欢的是那个总打手心的爹爹。

岑父又说了很多软话,许诺会尽快带决明和朝安回去那个大大的院子,买这几年新出的小玩意,岑朝安这才慢慢松开手,在岑道年低低的声音中沉沉睡去。

解决完小的,岑父哭笑不得,又交代决明几件来不及办的事,岑道年在屋里收拾行李收拾到后半夜才吹灯歇息。

第二天,东方刚露出鱼肚白,星子尚且挂在天空,趁岑朝安还没醒,岑道年起身把行李搬到马车上,大多数都是一些书和随笔,衣服寥寥几件,决明一早起来,做了早饭又烙了馅饼给岑父放在纸包里。

吃过早饭,岑父起身往院外走,决明忙点了灯笼跟上。

山脚下的小道,马车正候着,岑父伸出手放在决明的发顶上。

“你是个好孩子。”岑父边说边揉了两把,“帮我照看好朝安,我会尽快接你们回去的。”

被岑父猛然一通摸,决明有些不习惯,呆呆地眨眼,“哦”了一声。

岑父往院里瞟了一眼,决明忙说:“他还没起来,我去喊一下。”

“不用了。”岑道年收回手,拿着决明的爱心小馅饼,踩着小板凳上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目送马车驶过小桥,消失在晨曦中,决明吹熄灯笼,转身回到院里。

本想去喊朝安起来吃饭,还没走到床边,决明看到被窝一耸一耸地,悄悄离开正房,决明去院里默默刷碗。

阳光爬上窗柩,岑朝安不用哥哥喊,自己从被窝里爬出来穿戴整齐,肿着小眼去井边洗漱。

坐在桌边,朝安闷闷地问:“以后怎么上学堂?”

“再过几天会有一位新夫子过来,接着教。”决明给朝安盛好饭菜,朝安安安静静地夹菜吃饭,动作慢条斯理,一举一动完全不似平日那样跳脱。

决明挑眉,岑父这一走,岑朝安怎么突然变懂事了?

大漠乡的夫子不辞而别一事,很快传遍整个村子,有不少人见夫子的两个儿子还在家里,纷纷好奇地来打探。

对此,决明只说了两句话。

一,完全事实。二,已请了新夫子。

岑父临走前还留了几封书信,决明按照信封上的收信人,把信件给里正、故交之友、二虎、沈县令,还给了县里一家书店的掌柜。

里正看了信后,捋着胡子沉思了半天,并未说什么,交代村里人不要慌张,岑夫子临行前请了一位甲等进士来当新夫子,束脩和从前一样,新夫子在开学堂前就会抵达大漠乡,不会耽误孩子求学。

有里正发话,村里人纷纷安静下来,一位夫子走了,又有一位更厉害的夫子来,似乎和村里没有太大干系,村民该吃吃该喝喝。

沈言看过信后没多久,说自己已经在阳县任满三年,要调回京中任职,他走的那天,阳县外的桃花正开,百姓带着不舍夹道欢送,决明和朝安混在人群中,目送沈县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