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耽误不得的急症,你又拖了这么久,怕是……”大夫摇摇头,看着床上进气多出气少的小孩,惋惜道:“就算是醒,脑子也可能会烧糊涂了。”
中年男子攥紧大儿子的手,“大夫!”
“况且年纪又小,不能用猛烈的法子治,我给你开个方子,至于能不能痊愈,全看他的造化了。”大夫拿出纸笔,开了一张方子,中年男子急忙叠好塞入怀中,一路送大夫去镇上,抓了三副药回家,煎好药后,扶起大儿子,捏着他的嘴巴往里灌药。
第三天,大儿子的体温终于降了下去,脸色也缓和许多,中年男子坐在床边,握着两个儿子的手。
决明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叨叨咕咕。
——是穿越失败了?被带到祖国了?
感受到身体各项机能渐渐恢复,决明眼皮颤动了一下,倏然睁开。
眼前是一个破旧的屋顶,依稀能看到上面的蜘蛛网。
“哥!”小儿子蹦起来,爬上床扳着哥哥的脸,“哥哥!你终于醒了!”
——哥哥?
眼前这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屁孩是谁?决明愣了一下,挣开小屁孩的手,往一边瞧去。
一个中年男子面带喜色地看着自己,他身后,是空荡荡的房间。
决明拉回视线,这才注意到,眼前男子身上的穿着,正是“溯源”计划中提供的资料里的古人的服饰。
也是,在文明程度那么高的社会里,还有哪个男的会把头发留到齐腰这么长。
决明眨眼,咽下一口唾沫润喉,迟疑地问:“这里是……”
中年男子只当他昏睡前后换了个地方不知道,按捺住喜悦,“醒了便好,这里是你胡伯伯朋友的家乡,大漠乡。”
大漠乡?决明把小屁孩从身上推下去,抬腿起身下床,男子按住他:“你病刚好,起来折腾什么?”
——我的腿怎么变短了?
决明奇怪地抬头,猛然发现,自己明明一米七五,此刻站在男子身前却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决明:“!!!”
——自己变成了小孩??!
男子见他傻愣愣的,以为真是发烧烧坏了脑子,赶忙把儿子抱起来放床上,“你渴了吗?为父给你端碗茶喝。”
说罢,留一大一小在屋内,匆匆向外走去。
决明瞪着床上的小屁孩,小屁孩拉着哥哥的手,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哥哥变得似乎有点奇怪。
“哥哥……”
“咳。”决明摸摸他的小脑瓜,“小朋友,你叫什么?哥哥叫什么?”
——哥哥是烧坏脑子了?
小屁孩眨眨眼,说:“我叫岑朝安,哥哥叫岑决明。”
岑朝安蹦下床,“爹叫岑道年,我们刚从一个好大的地方来到这里。”
决明瞪着眼,消化不了这些信息。
——难不成,是穿越失败?不对,自己的确是从2333年通过虫洞来到了这个地方,而自己也确实“变”成了一个小男孩。
看着自己的手,决明似乎想到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研究过一个课题,叫做“人类磁场互换”,决明匆匆看过一眼结论,好像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磁场,或强或弱,要是正好有一个人的磁场消失,而另一个磁场恰好在一边的话,可以有一定的几率取而代之。
简言之,借尸还魂。
想到这个,决明懵了。
这个小男孩身上发生了什么?溯源1号在哪里?还有没有机会回到未来?
“来,喝口水。”岑道年端了一碗水,塞到岑决明的手中,道:“你虽醒了,还没完全痊愈,不能出门见风,况且外面暴雨刚停,处处泥泞。”
决明端着粗瓷大碗,边喝边听,辨出岑道年似乎是宋朝时期的口音。
莫名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决明有些惴惴不安,但岑道年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来,收了碗,让他在屋里歇着。
还能回去吗?
想到这,决明颓败地坐在床上,一旁的小屁孩看出哥哥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一根狗尾巴草出来,递给哥哥。
岑朝安:“哥哥不要不开心,爹爹说了,以后就在这里住下了,再也没有坏人追着我们了。”
“没有不开心。”决明拿着狗尾巴草,叹了一口气。
“哥哥,你的脖子上的蓝色珠子好漂亮,我能摸摸吗?”岑岑朝安蹬掉鞋,爬到床上,一双圆圆的眼睛,像小鹿一般无害,决明垂头看胸口,老爹生前送自己的珠子还挂在脖子上。
这个指肚大的蓝色珠子还是老爹亲手给决明戴脖子上的,质地不是玉石,也不是水晶,期间光波流转,决明从小就很喜欢,没想到这次穿越自己人都没了,珠子却随着灵魂也来到了这里。
决明把脖子上的珠子拿下来,递给岑朝安。
岑朝安欢喜地挨着哥哥,安安静静地拿着珠子玩。
歇了两天,期间从岑朝安嘴里忽悠出不少关于岑父的消息,朝安年幼,知道的并不多。
只有一点,岑朝安打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娘,是岑父一手带大两个孩子。
一家三口之前住在好大的一个院子里,里面有很多人,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
好吃的。
决明痛心,借尸还魂也就算了,溯源1号为什么不能争气一点,往前穿越一段时间!?
还没来得及尝尝古代无添加的美食呢!
岑父打门外走来,脸上喜色溢出,“爹今天和里正商量,在村中开设一个学堂。屋后可自行开辟荒地种点瓜果蔬菜,咱们也算是有了着落,等春耕到了,我好好耕地种植……总之,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的!”
岑父慈爱的目光落在小儿子身上,又扫过岑决明,“我瞧着你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外面的地也晒干了,带朝安出去走走吧,记得别走远。”
决明点点头,拉着雀跃的岑朝安朝门外走去。
直到两个儿子都走出了大门,岑父略有所思的目光才收回。
大儿子风寒痊愈后,忘了不少事情不说,性格和之前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岑父摇摇头,挽了袖子拿起斧头,在院中缓缓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