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激动不安的复杂心情回到家里,当盛锦世一开灯就看见自己父亲坐在床头时,不禁吓了一跳。
犹如石匠雕刻出来的精美又冷漠的父亲正冷冷地望着他。
“这么晚上哪去了?”盛宁宇像坐在自己办公室的老板椅上一样,气势逼人地审问起儿子。
盛锦世心底不由冷笑了一下,父亲成天成夜不在家里,什么时候关心起自己来了?
“没去哪,送个同学回家。”盛锦世从小就过惯了冷漠无言的家庭生活,他跟父亲十多来年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五十句,而且多半都是过年过节出席上流宴会时必须说的客套话,那些虚假温情的话语让他自己听了都恶心。
“胡说!你给我过来站着说话!”石雕般稳坐着的盛宁宇突然爆怒地吼起来,他用力将手里紧握的一叠书信重重扔在地上,怒吼道:“这些都是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盛锦世看着一地散落的书信怔了一下,这些都是自己偷偷写给魏司的情书,还珍藏了几张照片,它们一直默默地躺在抽屉里,没想到居然被常年不着家的父亲给翻出来了。
“爸,你怎么可以随便翻我的东西?”盛锦世知道父亲应该全看明白了,他只微微惊了一下就淡然地蹲下来一张一张地捡,言语间的冷漠平静仿佛自己才是应该问责的人。
盛宁宇原本就气得不轻,现在看他还这付处之泰然的模样更是怒从心起,他指着这个儿子怒道:“你还有脸质问我?!你居然喜欢上一个男孩,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变态吗?!”
“是,我是变态,我让你丢人!我身体跟别人不一样,你一直都看不起我,那你为什么还要妈妈生下来,为什么不生下我时就把我给扔了?!”盛锦世握紧了手里的信纸,他受够了这个家庭,因为身体的双性性质他一直就是家里的屈辱,妈妈懒得理他只顾着出去风流,爸爸也不待见他,论风流两个人都不相上下。
外表光鲜,内里腐朽不堪,他活在这个家里面已经很累很难,很多时候盛锦世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要生下自己,而且生下自己后连起码的责任和关爱都没有,小时候不明白的事,长大后终于清楚了,因为两家的联姻本身就是场华丽的交易,这场光彩夺目的豪门完美婚姻就是做给别人看的,他们一点都不相爱,既使私下面对面都是两张带着面具死气沉沉相对的脸。
盛锦世只是这场婚姻里最失败的一个产品,但他这个劣质品又不能弃用或报销,只能配合着苟且残存。
“你,你现在有能耐了?敢跟我叫板?你知不知道是谁给了你现在的生活,如果我没把你当儿子看,像你这样的身体早就…….”儿子的眼神冷硬而冰冽,盛宁宇不得不打住涌到嘴边的话,他恼怒地一挥手,不想再继续这个失败的话题,尔后像是要做个终结一样,沉沉地道:“你下周就回香港,我已经在那边给你安排好学校,没我的意思,你不准回海城。”
“我不回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要留这里……”
“你闭嘴!你留在这里干什么?为了这个小子吗?”盛宁宇讽笑地指了指他,“呃……..我今天总算明白了,你喜欢他,不惜把吉家的人都得罪了,你觉得他也会喜欢你?会喜欢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人?你做梦吧!”
最英俊的人说出最薄情的话往往最具有杀伤力,更何况,还远不止此。
盛宁宇上前一脚踩在魏司的照片上,用力狠狠地拧上几下,咬牙切齿地说:“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要他死比掐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地上的照片已经扭曲成一团皱巴巴的胶片,盛锦世看着崭亮的皮鞋在魏司阳光笑脸上使劲地碾压,就像碾在自己心上一样疼得纠心,愤慨的怒气不仅仅只是一张照片,多年来没有得到一丁点关爱的盛锦世已经快濒临崩溃界点。
盛锦世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瘦弱的肩膀不停地颤栗着,突然间,他像头受到极大伤害而愤起反攻的小兽,大叫一声冲向盛宁宇用力撞过去。
再次见到盛锦世是两天后,借着门口淡淡的日光,魏司认了半天才认出眼前一身零乱的人是盛锦世。
第16章 两情相悦
“你怎么了?被人打劫吗?”魏司赶紧把他拉进来家里,上上下下地打量几遍,盛锦世抹了嘴角那丝血渍,平静地摇了摇头。
“那是谁欺负你了,学校里的人?奶奶滴,谁他妈的敢动你,老子削了他!”
“不是。”盛锦世虚弱地坐在木椅上,他很瘦很单薄,坐在木椅上像一团随时要融化的棉花,脸色白得几近透明,嘴角青肿带着血迹,眼睛和脸颊侧边也落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