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石的洗脸池上放着未拆封的牙刷跟毛巾, 楚鸣谦找了个架子放下衣服,然后刷了牙再去冲澡。
热水从花洒里洒下来,淋浴间里瞬间雾气氤氲。
楚鸣谦摸到了沐浴露, 一打开就闻到这是厉承钧身上的同款香气。
他把沐浴露倒在掌心里, 心情微妙地搓起了泡, 等到洗完澡之后,更是觉得自己跟房间的主人闻起来一模一样。
楚鸣谦把身上的睡衣袖子折了两折才露出了手,裤子也是,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 一边抬起手臂偷偷闻了闻自己。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在,楚鸣谦都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怪怪的,不由得耳朵红了一下,把手放了下来,然后爬上了床。
他关了大部分的灯,只留下床头柜上的台灯。
灯光温暖地照在这一块空间里,楚鸣谦的目光在周围扫过,看到右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显然是厉承钧在入睡前翻看的,而在另一边——
楚鸣谦:“???”
他记得刚刚这边柜子上还是空的,可是现在上面却放着两个杯子,一杯装着散发着热气的牛奶,另一杯则是水。
显然,这两杯都是刚刚他去洗澡的时候有人送进来的。
楚鸣谦盯着这两个杯子看了片刻,爬向了床的左侧。
他伸手把那杯牛奶拿了起来,看到底下还压着张便签,上面写着:“喝了,明天送你去上学。”
没有落款,不过除了屋子的主人,还能有谁?
楚鸣谦看着他的字,觉得跟他的人也很像,一样的锋利,一样的俊逸。
他喝了杯子里的牛奶,然后用另一杯里装着的水漱了口,这才爬回了床的右侧,在上面躺下,用被子盖住了自己。
他望着天花板,酝酿着睡意,忽然意识到书放在这边的床头柜上,意味着床的主人躺在这张床上的时候,也是习惯睡在右边。
“……”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他就感到围绕在周围的、属于另一人的气息犹如实质,简直就像是跟屋子的主人本人睡在一起。
楚鸣谦一下子坐了起来,脸上腾起了热度。
他看了看放杯子的床头柜,终于还是爬到了床的左侧,再躺下,才感到脸上的热度消了下去。
好了,睡觉吧。
他关了台灯,闭上眼睛重新让睡意捕获了自己,不多时就沉入了梦乡。
-
厉承钧在本市有几套房产,这一套是他最常住的,不仅有着优越的视野,而且光线很好。
早上的第一缕照进来的阳光就是天然的闹钟。
主卧是整个房子视野最好的部分,他今天在阳光稍弱的次卧醒来,隔了片刻才想起自己的主卧是让给楚鸣谦了。
厉承钧从床上起身。
他的衣服都在主卧的衣柜里,他可以在次卧洗漱,但还是要回主卧去拿衣服。
厉承钧的生物钟很准,等洗漱出来以后时间还不到八点。他敲了敲主卧的门,走了进去,本想叫醒少年,却发现床上已经空了。
整个屋子里都没人,如果不是浴室里正隐隐传来动静,他几乎以为楚鸣谦又像那天一样,直接从自己这里跑了。
厉承钧向着浴室靠近,从浴室里传来的声音不大对劲。
他皱起了眉,本想去敲浴室的门,可是手一放在上面,门就推开了。
刚刚进浴室的人甚至没来得及把门关上。
厉承钧走了进去,就看到楚鸣谦很是凄惨地跪在马桶前,正在对着马桶呕吐。
马桶自动感应,发出了抽水的声音。
楚鸣谦看着那旋涡,脑子里一片昏沉。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是被闹钟吵醒,而是被自己翻腾的胃。如果不是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消息,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这是妊娠的反应之一。
在他的母亲怀着弟弟妹妹的时候,他也曾经见过她这么辛苦。
那时他母亲怀的是双胎,反应更严重,几乎是吐到四个月以后才停止,才开始能吃下东西。
然后从第四个月开始,她的肚子就像吹了气一样飞快地膨胀起来,两个小婴儿在她的身体里生长发育,然后呱呱坠地。
楚鸣谦昨天晚上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只在睡前喝了一杯牛奶,现在早上起来这么呕吐也没有吐出什么。
他伸手扶住了墙,冲水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他想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可是刚一动,那股恶心感又泛了上来,令他再次趴了回去:“呕——”
肠胃绞痛,眼冒金星。
正当他感到自己的力气耗尽,可能没有办法站起来的时候,背后覆上来了一只手,在帮他顺气。
“还好吗?”厉承钧的声音有些紧绷地响起,从他掌心传过来的温度给了楚鸣谦一点力量,让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