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出来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她有些愧疚的道,“祁先生,对不起,许小姐和祁少夫人腹中的孩子都没有保住,尤其是少夫人,可惜了,她怀的是双胞胎。”
祁宴君心头一悸,掩住眸内的诸多情绪,声线没有一丝起伏。
“我知道了。”
……
蓝悦睁开眼,扫了扫一片雪白的环境,随着清醒而来的是如潮水般的记忆,她一把掀开了被子,光着脚跳下了床,和恰好推门而入的小护士撞了个满怀,小护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道。
“祁少夫人,你身子弱,更沾不得凉气,快上床休息。”
蓝悦反手攥住她的手腕,紧紧的盯着她。
“我的孩子……还好吗?”
她表情怯怯的,像是在害怕什么,这份害怕中又夹杂着一丝恳求的希冀,竟让小护士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她垂下头,呐呐的道。
“祁少夫人,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
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破灭,整个世界顿时一片灰暗。
蓝悦松开她的手,踉跄的退后了两三步,身体软倒在地,双手捂住脸,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晶莹的泪水打湿了她的手背,一点一滴的落在地上,片刻的功夫,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已经是水花团团。
她没有哭出声音,这种无声的流泪更让人觉得揪心。
连看惯了生死的小护士都有些不忍心,正要上前一步安慰,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祁少对她使了个眼色。
小护士静悄悄的离开了。
祁宴君走到蓝悦面前,缓缓的蹲下身来,双手握住她的肩,嗓音沙哑。
“小悦儿。”
“……”
蓝悦身体一僵,低头抹了一把脸,随即一把打开了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却因为蹲的太久双腿发麻,脚步一个趔趄,直直的朝地上倒去,但下一刻,腰间横上一条手臂,她落入一个清冷的怀抱。
察觉到她的沉默挣扎,祁宴君双臂一收,把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小悦儿,我们生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好吗?”
“……”
蓝悦埋在他怀里的脸带上了一丝讽刺,她试着推了推他,没能推开,干脆不动了,就这么僵直着身体任他抱着,不回应,不开口,不理会,麻木着一张脸,一副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样子。
她的漠然让祁宴君心底更加的没底,她明明就在他怀里,他却有一种已经失去她了的空落感。
抱的越紧,不安越重。
他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从来没有哪一次意识到他如此的在意这个女人,在意到她每一分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是一把刀子,在他心间划出一道道深刻的伤痕。
“小悦儿,以后没有许妙容,没有任何人,那些过往,我们都放下,好不好?”
“……”
蓝悦依旧没有反应,甚至仿佛觉得他太吵了而闭上了眼。
“蓝悦!”
祁宴君提高嗓音,紧箍着她的纤腰,脸埋在她的颈窝,低低的开口,“我们再也不闹了,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和以前一样?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蓝悦的错觉,她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卑微的乞求,没有了一贯的强硬,收敛了所有的锋芒,语气低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
好吗?
当然不好。
蓝悦眸光恍惚了一瞬,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哪怕她对祁宴君早已心灰意冷,说不定也会被他这一番话感动而重回他的怀抱,她爱了他十几年,哪怕爱的再累再苦她也没后悔过,但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后悔了。
“祁宴君。”
她漠然的开口,嗓音像是机械的电子音,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我们离婚。”
一抹深沉的墨色在祁宴君的眼里晕开,抱着她的力道加大,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揉到他的身体里,心下弥漫的痛楚让他神色掠过一抹苦涩,眸光却格外的决然。
“我!不!同!意!”
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得。
“……”
蓝悦再度陷入沉默,呆呆的望着雪白的墙壁,仿佛灵魂已经飞走,待在这里的只是一具躯壳而已,祁宴君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挫败等情绪自他眼底频繁掠过,最终化为一抹坚定。
他把怀里的人儿抱起,轻轻的放在床上,又给她盖好了被子。
“你安心休息,等你身体好了,我来接你。”
他低头,在她额头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不难发现其中蕴含的温柔。
“……”